杜明城在一旁沉痛点头，添油加醋：
“是啊，爸，妈。小夜这孩子……心太狠了，一点亲情都不讲，秀兰说的句句属实！小凯就是被他害的！”
“他现在仗着在学校出了点名，尾巴翘到天上去了，根本不把我们当人看！连爹妈都不认了！”
林爷爷和林奶奶看着轮椅上面目全非、只能咿咿呀呀的外孙，再看看哭天抢地的女儿女婿，心里又是心疼又是困惑。
他们本能地不相信林夜会做出这种事，但杜凯的样子又太惨了。
“这……这不能吧……”林奶奶声音颤抖，还是不敢相信。
“妈！”林秀兰尖叫着打断她，从地上爬起来，指着林奶奶的鼻子，“都到这份上了，你们还护着他？”
“是不是觉得小凯不姓林，就不是你们的亲孙子了？他姓杜，他身体里就没流着林家的血吗？你们就这么偏心？！”
“秀兰！你这是什么话！”林爷爷气得胡子发抖，“小凯也是我们的心头肉！我们怎么可能不心疼！”
“但这事……这事得弄清楚！不能光听你一面之词！”
“还要怎么清楚？人证物证都在眼前！”林秀兰撒泼道，指着杜凯，“你们看看他！看看他！打电话！现在就给那个小畜生打电话！”
“让他立刻、马上，给我滚回来！当着我们的面，给躺在轮椅上的小凯跪下认错，给我们认错！”
“还要赔偿我们所有的损失！否则……否则这个家，有他没我，有我没他！你们二老看着办吧！”
她状若疯癫，言语刻薄，把林爷爷林奶奶的心都伤透了。
老两口看着眼前变得如此陌生的女儿，再看看轮椅上的外孙，心中充满了无奈和痛苦。
他们连网络都用不明白，不知道圣武大学发生了惊天动地的大事，更不知道他们眼中那个“老实巴交”的孙子林夜，如今己是名动天下的英雄人物。
最终，林奶奶抹着眼泪，哆哆嗦嗦地从怀里掏出一个老旧的按键式老年手机，屏幕很小，按键上的数字都磨花了。
她颤巍巍地翻找着通讯录里唯一存的几个号码——其中一个备注是“乖孙”。
“我……我问问小夜……听听他怎么说……”
林奶奶颤抖的手指，按下了那个绿色的拨号键。
老年机发出单调的拨号音，林秀兰和杜明城紧盯着手机屏幕，眼中闪烁着怨毒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电话接通了。
车厢内，林夜口袋里的手机突兀地震动起来，发出嗡嗡的低鸣。
他掏出一看，屏幕上跳动着“奶奶”两个字。
“喂，奶奶？”林夜的声音放得温和。
电话那头传来林奶奶苍老却明显焦急的声音：
“小夜啊？是、是小夜吗？你姑姑他们来了！带着小凯，他现在那个样子……说是你害了他！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背景音里，姑姑林秀兰尖利刺耳的哭骂声异常清晰：
“让他滚回来！给我们小凯跪下认错还有赔钱！林夜，你这个丧良心的白眼狼！你听见没有？！爸妈，你们看他敢不敢回来！”
林夜瞬间就明白了。
这一家子吸血鬼，多半是看到新闻，知道自己现在是名人了。
驱动器量产在即，分红即将到手，这就迫不及待地跳出来，打着“讨公道”的旗号，想从他身上再撕下一块肉来。
甚至不惜利用两位年迈、不通世事、只想过安生日子的老人当筹码！
刺骨的寒意自林夜的脸上升起。
“爷爷，奶奶，你们别着急，把电话给姑姑，我跟她说。”
林夜的声音依旧保持着平静，但那份平静下透出的寒意，让旁边竖着耳朵听的陈昊都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电话那头一阵杂乱的争夺声，接着，林秀兰的咆哮瞬间占据了听筒：
“林夜！你这个挨千刀的白眼狼！林家生你养你，我们供你吃供你穿，把你拉扯大，结果你倒好，发达了，翅膀硬了，就翻脸不认人了？啊？！”
“把小凯害成植物人不说，还让律师冻结我们的财产！你是想逼死我们全家吗？！”
林夜面无表情地听着这歇斯底里的谩骂，首到对方稍微停顿喘气，才冷冷地开口：
“说完了？你想怎么样？”
电话那头似乎被林夜这过于冷静的回应噎了一下。
随即林秀兰的声音陡然一变，带着丝丝贪婪：
“想怎么样？补偿！必须补偿！我们小凯被你害成这样，后半辈子都毁了！”
“我听说你那什么驱动器要上市了？能分不少钱吧？我也不要多，你把这个驱动器以后赚的钱，分一半给我们家！以后你研究新的，也得给我们分成！这是你欠我们的！”
林秀兰机关枪似的喷出条件，生怕林夜反悔。
林夜嘴角的冷笑更深了。
果然，什么亲情，什么公道，说到底，不就是为了钱吗？
电话那头的林爷爷和林奶奶显然听懵了。
林爷爷疑惑的声音传来：“秀兰，你们在说什么啊？什么驱动器？什么分钱？小夜哪来那么多钱？”
林秀兰立刻抢话，声音拔高，带着一种扭曲的嫉妒：
“爸，妈！你们还不知道吧？你们那个宝贝孙子现在可不得了了！”
“他搞出个什么厉害的玩意儿，被国家看中了，马上就要赚大钱了！以后就是亿万富翁！”
“他这么有钱，害惨了我们家，分我们一半怎么了？天经地义！”
林奶奶的声音带着茫然和痛苦：“小夜……小夜真害了小凯？还赚大钱了？这、这……”
信息量太大，两个老人完全无法理解。
林爷爷的声音透着一丝疲惫和努力想当和事佬的意味：
“小夜啊……爷爷老了，耳朵不好使，脑子也跟不上了，你们说的这些……爷爷听不懂啊。”
“你跟小凯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一家人，有什么话不能当面好好说清楚？”
“要不……你抽空回来一趟？咱们一家人坐下来，心平气和地说说？”
老人家的目的很单纯，就是想平息这场莫名其妙的家庭风暴，让孙子孙女能和和气气的。
林夜心中涌起一股浓重的无奈。
跟二老解释清楚这一切的来龙去脉，实在太复杂，也太残忍。
但让他回去“和稀泥”，与杜家虚与委蛇，那是绝不可能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