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斜斜地洒在操场上，彩旗在风中轻轻飘扬。许晴蹲在起跑线上，双手撑地，目光紧盯着前方的跑道。
孟悦站在围栏外，手里握着一瓶水，眼神专注而沉稳。她穿着一件洗得有些发白的碎花布衫，头发扎成一个简单的马尾，整个人朴素却透着一股让人安心的力量。
“妈妈，我有点紧张。”许晴回头看了她一眼，声音不大，但被风吹过来，清清楚楚地落在了孟悦耳中。
孟悦蹲下身，轻轻拍了拍女儿的肩膀：“别怕，你己经练得很棒了。记住，不是为了赢才跑，是为了你自己。”
许晴点点头，眼神里多了一点坚定。
哨声响起，比赛开始。
前半程许晴跑得很稳，脚步轻快，呼吸均匀。观众席上传来一些加油声，其中最响亮的就是孟悦的声音。
可就在最后一圈的时候，她的体力明显下降了。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胸口也闷得厉害。眼看其他选手一个个超过她，许晴咬紧牙关，想再提速，脚下一滑，整个人重重摔在了跑道上。
“哎呀！”
“许晴摔倒了！”
人群一阵骚动。
孟悦几乎是第一时间冲出人群，一边喊着“让一让”，一边挤进跑道边的人堆里。几个家长还在往前凑，挡住了她的路，她干脆侧身从人缝里钻过去，几步就冲到了许晴身边。
“没事吧？”她蹲下来，伸手扶住女儿的手臂，语气急促却不慌乱。
许晴脸上蹭破了一小块皮，膝盖也渗出血迹。她眼眶红了，嘴唇微微颤抖，却没有哭出来。
“疼吗？”孟悦轻声问。
许晴摇头，声音哽咽：“我……我是不是让大家失望了？”
“没有。”孟悦用袖子轻轻擦去她脸上的灰尘，“你摔倒了，但你还能站起来，这就比很多没摔倒的人都强。”
周围的人渐渐安静下来，原本窃窃私语的声音也低了下去。有人看见孟悦蹲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查看许晴的伤口，动作轻柔得像是对待什么珍贵的东西。
许春芳站在不远处，冷哼一声：“装模作样。”
但她的话没人接，连一向爱跟着起哄的李婶都只是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没说话。
孟悦从包里掏出一块干净的手帕，是她亲手绣的，角上有一朵小小的蓝花。她小心地替许晴擦拭膝盖上的血迹，又用手轻轻吹了几下。
“妈妈……”许晴忽然开口，声音很轻，“以前我总觉得你不关心我，只顾着忙自己的事。”
孟悦停下动作，抬头看着她。
“可是今天……我看到你第一个冲过来，我才明白，原来你是真的在乎我。”
孟悦笑了笑，眼角微微泛起细纹：“傻孩子，妈妈什么时候不在乎你了？”
许晴低下头，手指不自觉地捏住那块手帕的一角。
“我以后……我会努力的。”
“我相信你。”孟悦站起身，轻轻拉起许晴，“走，我们先去医务室处理一下伤口。”
围观的人群慢慢散开，有人低声议论着：
“这丫头运气不好，不过她妈倒是真有耐心。”
“可不是嘛，换了别的家长，早急得跳脚了。”
孟悦搀着许晴往医务室走，阳光落在她们身上，拉出长长的影子。
操场另一边，许春芳皱着眉头看着这一幕，心里说不出的不舒服。
“姐，咱们要不要也去问问她有没有药？”许秋芳小声说。
“问什么问！”许春芳瞪她一眼，“你以为谁都像那些没见过世面的乡亲，随便给她几句好话就能套出底细？”
“那怎么办？”
“等着看。”许春芳冷笑一声，“她越是风光，就越容易翻车。到时候咱们再揭她的老底。”
可这一次，她的如意算盘恐怕要落空了。
几天后，学校举行颁奖仪式。虽然许晴没能拿到名次，但老师特意表扬了她在比赛中坚持到底的精神。
“真正的胜利，不是赢得比赛，而是战胜自己。”班主任站在讲台上说，“许晴同学的表现，值得我们所有人学习。”
掌声响起来的时候，许晴回头看了一眼坐在后排的孟悦。她正微笑着朝自己点头，眼神温柔又坚定。
那一刻，许晴突然觉得鼻子一酸。
放学回家的路上，她牵着孟悦的手，紧紧攥着，不肯松开。
“妈妈，我想学做饭。”她说。
孟悦愣了一下：“怎么突然想学这个？”
“我想帮你。”许晴认真地说，“我不想你一个人太累。”
孟悦低头看着女儿，眼里闪过一丝惊喜和感动。
“好啊，那明天我们就一起做晚饭。”
夕阳把她们的身影拉得很长，母女俩并肩走在村口的小路上，身影被镀上一层金色。
远处，一只麻雀扑棱着翅膀飞过屋檐，消失在暮色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