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滴答……
那声音，一遍遍敲击着林夜太阳穴。
他低头，看着手中那个造型“精致”的礼物盒。
眼皮狂跳，一股热流冲上头顶。
“送温暖？”
林夜嘴角抽搐了一下，几个字从牙缝里挤出。
“我送你妈的温暖！”
他用尽全力吼出声，尾音撕裂，在废弃楼顶上冲撞回荡。
九十九分钟。
这就是系统给他的“送温暖”时限。
【任务目标：送到最近的MAB据点门口。】
【任务奖励：虚无缥缈的满足感。】
【失败惩罚：未知。】
听着系统那人嫌狗烦的电子音，林夜身体里每一根神经都在收紧。
失败惩罚未知……用脚指头也能想到，这狗东西绝对会让他体验一次“原地升天”。
林夜深吸一口气。
空气中的尘土和铁锈味，呛得他一阵猛咳。
他手背上青筋绷起，手臂肌肉收缩，差点将这东西首接扔下楼。
但理智告诉林夜，系统有上百种方法，能让这个“惊喜包裹”在那动作瞬间，连同他一起炸成烟花。
妈的。
这不是选择题，而是必答题。
林夜把礼物盒夹在腋下，走到天台边缘，俯瞰着下方的城市废墟。
远处，一座经过加固改造的建筑轮廓，依稀可见。
那是MAB设在环城带的一个前哨据点，也是他这次的目的地。
去，还有一线生机。
不去，现在就死。
而且，这个任务，也未必全是坏事。
他正好可以借此机会，近距离观察MAB据点的布防。
苏晴那个女人，用“迷雾”给他上了强度。
要是再不想点办法，下一次，就不是被两个“老婆”堵门，而是七个了。
林夜眼中的躁动，一点点沉寂下去，视线凝成一个点，投向远处那座建筑。
他不再犹豫，转身从天台另一侧的消防梯滑下，身影迅速没入城市阴影之中。
环城带的街道，纵横交错。
林夜穿行其中，脚步踏在碎石上几乎没有声响，呼吸绵长。
他手中礼物盒，吸引着所有未知的恶意。
必须躲开MAB巡逻队，避开游荡的妄念兽，以及……随时可能出现的“念”。
在倒计时结束前，把它送到指定地点。
就在林夜拐过一个堆满废弃车辆的街口时，一阵叫骂伴随着金属碰撞声，从前面传来。
“老东西！把药箱交出来！”
“磨磨唧唧，信不信老子现在就卸了你胳膊！”
林夜的动作凝固，身体紧贴在一辆锈迹斑斑的卡车后面，只探出半个脑袋。
只见三个身材魁梧、满脸横肉的男人，围着一个瘦高老者。
那三人穿着破烂皮衣，或脖颈、或手臂，每人都纹着一只黑色蝎子。
很明显，是铁拳帮的底层打手。
被围住的老者，背着个磨损严重的旧木药箱。
满头花白长发用一根布条随意扎在脑后，脸上布满了深刻皱纹。
他视线没有从眼前三人身上移开，也没有退缩，只是用身体护住背后药箱。
“几位好汉，这箱子里的药，是救命用的。”
白发老者声音很慢。
“你们若是有家人朋友生了病，也可以来找我。药钱，可以不收。”
“哈！听听！这他妈在说什么？”
为首的光头壮汉，仰头大笑。
“老子抢的就是救命药！拿去黑市，能换不少好东西！”
另一个瘦脸汉子举起手中钢管，朝着老者的腿砸了下去。
林夜收回目光，脚跟一转，准备从另一条路绕开。
他不是救世主。
在这个世界，多看一眼，都可能把自己搭进去。
况且，这手中的“惊喜”，可没时间让他耗在这里。
就在转身刹那，老者接下来的举动，却让林夜脚步一顿。
面对砸来的钢管，老者没有躲闪，而是侧过身，用自己肩膀抗下了这一击。
砰！
沉闷击打声传来。
老者闷哼一声，身体剧烈晃了晃，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他护着药箱的双手，却纹丝不动。
那个破旧木箱，仿佛长在了身上。
林夜瞳孔收缩，不由拧起了眉，呼吸也乱了一拍。
这与其说触动，不如说是一种对“秩序”被破坏的排斥。
在这个世界，每个人都该扮演好自己的角色。
掠夺者就该凶狠，被掠夺者就该惨叫、求饶、然后被拖走。
这个老头，算怎么回事？
这种不合时宜的姿态，打乱了林夜的呼吸。
而且……
真绕路，时间可能不够。
“喂。”
一个声音从卡车后响起。
那几个铁拳帮打手动作一滞，猛地回头。
只见，林夜从阴影中走出，脸上没有一丝起伏，手里拎着个粉色礼物盒。
“没看见这里有人排队送温暖吗？”
“你他妈谁啊？”
光头壮汉上下打量着林夜。
“想学这老东西，当英雄？”
林夜没有回答，视线越过三人，落在那个喘息的老者身上。
他调动了精神深处那一缕微弱的“妖媚”残响。
不是魅惑，只是一种精神力扰动。
为首的光头壮汉正准备下令，脑子里却莫名其妙闪过一个念头。
这小子……长得还挺清秀？
就这么一愣神的功夫，林夜己经走到了他们面前。
他将手中礼物盒轻轻放在地上，指了指上面鲜红的倒计时。
【00:48:17】
“你们谁生日？”
林夜抬起头，漆黑瞳孔中映出他们三人的倒影。
“系统亲自打包的礼物，定时引爆，够不够惊喜？够不够刺激？”
三个壮汉的视线，被那个不断跳动的红色数字吸引。
一股寒意瞬间席卷他们的灵魂。
炸弹！
眼前这年轻人，竟然拿着一个倒计时炸弹，拎得那么随意。
这家伙……是个疯子！
光头壮汉额头上，渗出了阵阵冷汗，再看向林夜那双眼睛时，只感觉自己在凝视一口深井。
“滚。”
林夜只说了一个字。
“或者，我们几个，一起化作天边最灿烂的烟花。”
那纹着蝎子的三人，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瞳孔里看到了自己煞白的脸。
他们丢下手中钢管，一路跌跌撞撞，眨眼就消失在了街角。
世界重新安静下来，只剩下礼物盒上“滴答、滴答”的声响。
林夜弯腰，重新拎起那份“温暖”，转身就要走。
“小友，请留步。”
白发老者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林夜脚步停下，但没有回头。
“你脸色很差，心神消耗过度，内里有虚火。”
“若是不及时调理，恐怕会伤及根本。”
老者摇晃着走上前来，想要搭上林夜的脉搏。
“我叫陈默，是个游方医生。”
林夜猛地侧过身，避开了他的手。
“别碰我。”
陈默伸出的手停在半空，僵了片刻才收回去，唇角向下撇了撇。
“小友，你救了我，我总得知恩图报。”
他打量着林夜。
“你身上的杀气和绝望感太重了，这样下去，活不长的。”
“我能活多久，不劳您费心。”
林夜吐出的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
他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老医生，没有半点信任。
在这个世界，任何善意，都可能是包裹着剧毒的陷阱。
“我要去外围隔离区。”
陈默并不在意他的戒备，自顾自打开了话匣子。
“听说那边，最近闹起了一种怪病，得病之人，咳出来的痰都是黑色的，人没几天就脱了相。”
“我得去看看。”
林夜的呼吸，停滞了一瞬。
外围隔离区？怪病？
他记下了这个信息，但脸上仍旧没有任何表情。
“那是你的事。”
说完，林夜不再停留，拎着粉色礼物盒快步离开。
陈默站在原地，看着林夜消失的背影，沉默良久。
最后，他摇了摇头，背好自己的药箱，朝着相反方向，一步一晃地前进。
大概半小时后。
林夜潜伏在一栋废弃大楼二楼，窗口正对着MAB的前哨据点。
那是一个由旧加油站改造的堡垒，周围拉着高压电网，门口设置了自动机枪炮塔，两队全副武装的MAB巡警，正在来回巡逻。
他看了一眼礼物盒上的倒计时。
【00:13:23】
时间差不多了。
林夜长长呼出一口气，将力量集中在手臂肌肉与筋络上。
他计算着风向、抛物线，以及巡警的视觉死角。
就是现在！
林夜猛然冲出，用尽全力将手中的“惊喜包裹”，朝着据点大门方向投了出去。
粉色的礼物盒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
“不明飞行物！”
“警报！警报！”
据点门口的巡警第一时间发现了那个从天而降的物体。
刺耳的警报声响彻了整个街区。
林夜在投出包裹的瞬间，就缩回掩体，身体紧紧贴着墙壁。
轰！！！
一声巨响。
系统这狗东西，果然提前引爆了炸弹。
爆炸威力，远超林夜的预判。
气浪夹杂着碎石和金属碎片，席卷了整个据点大门。
他所在的这栋小楼，剧烈晃动了一下，天花板上簌簌往下掉着灰尘。
MAB据点那边，乱成一团。
惨叫声，命令声，枪械上膛声，混杂在一起。
林夜趁着混乱，将据点的火力布置、人员数量、防御结构，深深记在了脑子里。
随即，便毫无留恋地退走，消失在城市的废墟深处。
【“送温暖”任务完成。】
【表现评级：B-】
【评价：你可真是个热心肠的坏蛋。一次精准投递，一场华丽烟火，MAB会感谢你的。】
【奖励：MAB对你的通缉等级+1。】
“操！”
林夜看着视网膜上的系统提示，低低骂了一句。
这狗系统的奖励，永远都这么别致。
还没来得及消化这份“奖励”，一股甜到发腻的气息，便从他身后飘来。
林夜身体瞬间僵住，每一寸肌肉都绷紧到极限。
那气息，缠上了他脖颈。
妖媚御姐！
她来了。
但这一次，那气息变了。
以往，都是首抵咽喉的锋刃。
可现在，那锋刃上附着了一层看不见的东西，威胁之中，带上了一种饶有兴致的黏腻探究感。
她似乎，对林夜精神深处刚“掠夺”而来、属于她的那一缕残响，产生了兴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