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夜的心，这次更是沉到了最深海沟里。
连带着“绝望值：61”的鲜红数字，一起坠落。
他挣扎着从地上爬起，后背紧紧贴着冰冷水泥柱，手里还捏着那个害他社死的铁皮喇叭。
妖媚御姐款款走来，腰肢扭动，每一步都踩在林夜心跳上。
她伸出舌尖，轻轻舔过红唇，一双桃花眼眸里，水波流转。
“小狗狗，你刚才那句‘嘤’，真是叫到了姐姐心坎里。”
“姐姐现在，都不太舍得杀你了呢。”
“不如……你再叫一声，给妹妹也听听？”
她身后的清纯学妹仍旧探着脑袋，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乌黑眼珠滴溜溜乱转。
林夜喉结滚动，朝地上吐出了一口带血唾沫。
“滚。”
“哎呀，大哥哥好凶哦。”
清纯学妹的脸，瞬间垮了下来，眼眶里蓄满了泪水。
“哥哥是不是不喜欢我？”
“是不是觉得，我没有姐姐……性感？”
话音未落，她瘦小的身影，骤然从妖媚御姐身后暴射而出。
快！快到极致。
空气被撕裂，发出一声尖啸。
林夜瞳孔猛地一缩，身体凭着本能，向侧面极限翻滚。
轰！！！
他方才倚靠的水泥柱，被清纯学妹一拳轰成了漫天碎块。
钢筋扭曲，混凝土炸裂。
那特么不是拳头，是攻城锤。
林夜尚未喘息，一股带着甜香的精神力，便蛛网般将他罩住。
无数低语，在他脑中炸开。
“放弃吧……”
“挣扎是没用的……”
“成为我们的一部分……”
林夜视野，开始旋转、扭曲。
他西肢灌满了铅，每一个动作都沉重无比。
“大哥哥，接住哦！”
清纯学妹的声音，再次响起。
林夜强行对抗着脑内混沌，抬起头。
只见女孩怀里，不知何时多出了一只破旧玩偶熊。
她抱着玩偶熊，原地转了个圈后，笑嘻嘻将它扔向了半空，划出一道完美抛物线。
目标，正是动弹不得的林夜。
不对！
玩偶熊的棉花接缝处，闪烁着红光。
林夜头皮，瞬间炸开。
“操！”
他用尽全身力气，激活了那一缕“妖媚”残响，利用这股同源力量，在那精神力大网中撕开一道缝隙。
就那么一瞬，足够了。
林夜身体向后猛地一倒，狼狈滚了出去。
玩偶熊，落在他刚才位置。
没有巨响，只有一声沉闷的“噗”。
一团炽热火光，伴随着狂暴气浪，轰然炸开。
高爆物。
林夜被气浪掀飞，身体重重撞在停车场墙壁上，骨头像要散架。
【绝望值：68…71…75…】
数值突破了“高度”警戒线。
他视网膜上出现大片乱码，如雪花般闪烁。
眼前一切，变得模糊、扭曲。
强烈耳鸣，占据了他所有听觉。
“嘻嘻，没炸到呢。”
清纯学妹拍着手，一步步向他走来。
她身后的妖媚御姐，也跟了上来，脸上挂着品尝猎物前的那种优雅微笑。
死局，一个彻头彻尾的死局。
为什么？
为什么我亲手描绘出的“完美”，要用最残酷方式，将我毁灭？
凭什么！
在精神即将被吞噬的最后一刻，林夜脑海深处，一扇尘封大门被这股极致情绪，狠狠撞开。
记忆碎片，浪潮般汹涌而至。
还是那个狭小昏暗、充满了松节油气味的出租屋。
窗帘只留着一条缝，透过的光线勉强照亮了室内一角。
一个身形消瘦的青年，跪在地上，手握画笔。
他面前，立着七幅巨大画框。
画上，是那七个拥有着不同气质的女孩。
或清冷，或妖媚，或天真……
依旧没有五官。
青年伸出颤抖的手，想为她们添上眼睛，画上嘴巴。
可他不敢。
他怕画完那一刻，连这最后的妄想，都会离他而去。
他只能一遍遍，对着空气喃喃自语。
“如果……你们是真的，该有多好……”
“哪怕……是来杀了我……”
轰！
现实与记忆，在林夜的精神世界中，剧烈碰撞。
恨意、杀意、求生欲，以及那一缕被遗忘、近乎病态的渴求，在濒死状态下，拧成了一股前所未有的精神风暴。
【警告！检测到宿主精神出现悖论级冲突！】
【系统逻辑……正在……紊乱……】
【心……渊……裂……隙……触……】
【#@错误%……数据溢出……&*逻辑冲突……#@￥%……重启失败……】
系统冰冷的电子音，第一次出现卡顿和扭曲，最后化作一道无法识别的刺耳电流杂音。
林夜眼中的地下停车场，瞬间破碎。
墙壁、立柱、废弃车辆，都像信号不良的电视画面，疯狂抖动、溶解。
一道裂隙，在他面前豁然张开。
裂隙另一头，是那个昏暗出租屋，是那个跪在地上满脸泪痕，最初的自己。
与此同时，正准备给予林夜最后一击的两个女人，动作猛地僵住。
她们脸上的表情，凝固了。
那两双只为杀戮而存在的眼睛里，焦距散去，一片茫然。
仿佛提线木偶，被瞬间剪断了所有丝线。
宕机了。
这个念头，闪电般划过林夜脑海。
没有半分犹豫。
求生本能，压倒了一切。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手脚并用，连滚带爬地冲向与那两个“老婆”相反的方向。
逃！
逃离这个正在崩溃的停车场！
逃离这片被系统锁定的死亡区域！
林夜不顾一切，冲出了停车场，冲进了环城带迷宫般的街道。
身后世界，在他冲出的数秒后，恢复了原样。
但那数秒的破绽，己为他创造了唯一生机。
不知道跑了多久。
林夜的肺，像在燃烧。
双腿早己失去知觉，全凭意志在机械地摆动。
他再也支撑不住，一头栽倒在一栋废弃居民楼里。
【绝望值：59】
在系统宕机又恢复后，绝望值诡异地回落了一些。
是因为……看到了“记忆”的一角吗？
林夜来不及多想，蜷缩在楼梯间阴影里，意识在昏沉的边缘来回摇摆。
就在他快要彻底失去意识时，一阵压抑的细微哭泣声，断断续续从楼上传来。
紧接着，是几道粗野喝骂。
“小B崽子，再哭，老子就把你舌头割下来！”
“妈的，找了半天，就找到这么点吃的，还不够塞牙缝的！”
“把她身上那块破布也扒下来，说不定藏着东西！”
林夜的眼皮，颤动了一下，强行撑开一道缝隙。
他顺着楼梯向上看去。
二楼拐角处，三个手持简陋武器的男人，正围着一个瘦小身影。
那是个看起来只有十岁左右的小女孩。
女孩满身污垢，头发乱糟糟，身上裹着一件不合身的大人衣服，正被一个男人粗暴地撕扯着。
她死死护着怀里一个小小布包，身体抖得像风中落叶，却倔强地不肯松手。
拾荒者。
林夜的视线，缓缓移开。
他不是圣人。
在这个操蛋世界里，能保住自己的命，己是奢望。
多管闲事，只会死得更快。
然而，就在他准备放弃意识，陷入昏睡时，那女孩的哭声，又一次钻进了他耳朵里。
那哭声里没有求饶，只有一种被整个世界抛弃后，刮骨剔髓的冰凉。
像极了……很多年前，那个被锁在家里，听着门外父亲叫骂和砸门声的……小小自己。
草。
林夜在心里低低骂了一句。
【绝望值：59…58…60…57…】
他的绝望值，开始毫无规律地剧烈波动。
那一眼窥见的“记忆”，和眼前这赤裸裸的“残酷”，像两只手，疯狂撕扯着他本就脆弱的精神。
“嘿，哥几个，看那儿。”
其中一个拾荒者，发现了他。
三道目光，齐刷刷投向楼梯间的阴影，像是在打量一块可以任意分割的肉。
为首的男人咧开嘴，露出一口黄牙，脸上刀疤随之拧动。
“又来一个送死的？”
他伸出布满污垢的手，抓起小女孩头发将她拎了起来，对着林夜的方向晃了晃。
“小妞，你这下，有伴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