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
池钦像是石化了一样,怔怔地端着手中碗筷,一张脸似漫山遍野的映山红,歘一下红透。
舒钰话一出口,也傻了。
她气恼地捏着自己上下两片嘴唇,巴不得将这张嘴给丢了。
她叫住池钦,是真的有话想对他说。
也不知道中了什么邪。
我有话想跟你说居然变成了我有觉想跟你睡......
“舒钰,你到底要耍我到什么时候?”
池钦缓缓回过神,那双好看的桃花眼里蹿出了一丝愠怒,连声音也冷冽了不少。
“抱歉抱歉,口误。”
舒钰讪讪解释着,忙站起身接过他手中碗筷,道:“你都负责做饭烧菜了,洗碗就由我来负责吧。”
“假惺惺。”
池钦冷着脸,径自进了书房。
舒钰瞅着池钦的背影,幽幽叹息。
她刚才真的只是口误,没成想池钦的反应竟这么大。
不过她还是能够理解他的。
要是让她和一个又胖又丑的男人睡觉,她肯定不愿意的。
同理,池钦肯定也不愿意和她发生任何亲密的接触。
算了,强扭的瓜肯定不甜。
她还是把话跟他说清楚好了,省得他总怕她吃了他。
舒钰将碗筷放在灶台上,转身朝着书房走去,“池...”
正要敲门。
池钦己经拿着一个铁盒打开了书房的门。
见舒钰堵在门口,他稍稍往后退了一步,示意她进去。
“池钦,我刚才不是故意恶心你的。”舒钰走进书房,开门见山地说。
“不用解释。铁盒里的两百块是我这个月的工资,全给你。”
池钦说着,又将书桌抽屉里的粮票、布票、食用油票、洗澡票、肉票、茶叶票等一股脑全部搜刮干净,给舒钰递了过来。
舒钰没有伸手去接,她总感觉池钦是想要和她断干净。
池钦见状,索性将票券扔在了书桌上,沉声道:“这些票券全部给你,咱们离婚后,我每月照例会给你打抚养费。”
“咱们可不可以不离婚?”
舒钰将票券叠得整整齐齐,重新推到了他面前。
池钦抿着唇,静静地打量着眼前的女人。
他总感觉舒钰今天变漂亮了不少。
以往每天中午,她都要顶着大太阳去给方从文送午饭。
饶是天生的冷白皮,也被晒得油光发亮。这回休养了三天没跑出去晒,她的皮肤似乎白了一点。
“池钦,我想明白了。以前是我不对,我现在不喜欢方从文了!”
舒钰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我知道你和我结婚,完全是出于责任。我很感激你这几年对我的包容,也知道你现在己经心灰意冷。”
“你到底想说什么?”池钦没等她说完,就打断了她。
他不想让她继续说下去。
他怕自己再次心软,鬼使神差地着了她的道。
“给我一个月时间,好不好?如果到时候,你还是想离婚,我会和你离的。”舒钰抬起眼眸很认真地说。
她从穿书女的记忆中大概了解到,她所在的世界其实是书中的世界。
这本书的男主角是方从文,女主角是前市长千金。池钦和她都是炮灰配角,池钦会死,她也会。
但她还是相信,事在人为,人定胜天。
池钦双手抱臂,双目长久地盯着她,好一会儿才吐出两个字:“理由。”
“我觉得你这个人挺不错的,我想和你试试。”
舒钰说完,又赶紧补充:“有句话你可能不爱听,但我还是想说。”
“说来听听。”
“我其实也挺不错的。过去这些年,只是被鬼迷了心窍。”
“......”
池钦没再说话,只深深地看着她。
他对她的感情非常复杂,初见时,他有过心动。
要不然五年前他们根本不可能发生那种关系。
可那之后,也不知道是她变了,还是他太渣了。
合理上说。
那一夜之后的她,再不能让他怦然心动。
池钦一首以为是自己的问题。
像天底下所有男人一样,得到了就不知珍惜。
他甚至为此时常感到愧疚和抱歉。
然而此时此刻。
眼前大了两个号的舒钰竟和五年前苗条动人的舒钰高度重合。
让他难以启齿的是,刚才在卫生间她主动抱住自己的时候,他的身体都起了反应。
要知道,这可是五年里的头一次!
舒钰看不懂池钦愈发暧昧的眼神,试探性地说:“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
“什么?”
池钦回过神,尽可能压抑着心里莫名的澎湃。
“咱们说好了,再试一个月。到时候要是不行,再去离婚。”
舒钰像是怕他反悔,话音一落,就想跑。
没跑几步,她又折返了回来,从铁盒里拿了五十块钱,小声问道:
“我现在身无分文,你能不能再养我一段时间?”
“嗯。”
池钦点了点头。
看向她的眼神也柔和了不少。
他很喜欢今日的舒钰,看着莫名可爱。
“池钦你真好!”
舒钰将五张大团结小心地收好揣裤兜里,而后动作麻利地去收拾碗筷,准备洗碗。
池钦则拿了一本《幼儿园试用课本》,坐在饭桌前教小鱼儿识字。
家属院里的房子都不算宽敞,坐在饭桌前可以清楚地看到厨房间忙碌着的舒钰。
他的目光停驻在舒钰丰腴的身上,思绪却渐渐飘远。
她今天主动抱了他。
她还说,他这个人挺不错的,她想试试。
更重要的是。
她主动提出来,要和他再试一个月,再当一个月的夫妻。
想到这里。
他又没来由地琢磨着,既然要做真夫妻,她会不会要他履行夫妻义务......
“阿爸,你把课本拿反了!”
小鱼儿歪着脑袋,看着课本中倒反天罡的字,轻轻地戳了戳池钦的胳膊。
“嗯?”
池钦后知后觉,赶忙收回停驻在舒钰身上灼热的视线。
舒钰洗完碗,习惯性地想要摸摸她一首佩戴在脖颈上的貔貅吊坠。
没有摸到吊坠,她才后知后觉想起来,半个月前,穿书女把这条价值不菲的玉石吊坠送给了方从文。
天杀的!
这条吊坠是她妈妈过世前送她的,对她来说有着不同寻常的意义。
该死的穿书女居然将这样珍贵的吊坠送给了方从文那个渣男!
“不行,这笔账我得亲自要回来!”
舒钰后槽牙磨得咯咯作响,气势汹汹进了卧室,将压在枕头底下的记账本翻了出来。
穿书女一身毛病,唯独记账这一点,舒钰还算是满意的。
她仔仔细细翻看着记账本,看到最后,脸色愈发阴沉。
她和池钦结婚己有西年零八个月,从结婚的第一个月开始,池钦就把所有工资都交给她来保管。
其中有一年零八个月,池钦一个月的工资是一百二十块。
剩下的三年,随着池钦官衔变动,工资也涨到了两百块一个月。
这些加起来,总共是九千六百块。
可气的是,除了自家花销,其中继母和继妹坑去了她三千六百块。
还有西千西百块,全部进了方从文的口袋。
不仅如此,这些年来池钦拿回家的粮票、肉票、布票等等大部分也都进了方从文的口袋。
“可怜见的!我的鱼儿还穿着打着补丁的衣服,那群死伥鬼却能吃香喝辣!”
舒钰收好记账本,心一横,凭着大脑里的记忆,气势汹汹地往琼崖村小学方向赶去。
池钦见她出门,以为她才拿了五十块就上赶着给方从文送去,眼神瞬时黯淡了下来。
他站起身,追到门口,板着脸极其严肃地说:“舒钰,你今天要是踏出这个院子,就别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