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宝六年（747年）一月，凛冽的朔风裹挟着寒霜，将岭南大地彻底笼罩。柳州（今广西柳州）、严州（今广西来宾东南）、融州（今广西融水）、贵州（今广西贵港）、耷州（虚构，按战略要地设定）、琼州（今海南海口）、白州（今广西博白）、罗州（今广西廉江东北）、浔州（今广西桂平）、象州（今广西象州）、高州（今广东高州）、绣州（今广西桂平南）、和州（虚构，按战略要地设定）、容州（今广西容县），这十西座分布于郁江、南流江流域及琼州海峡两岸的重镇，曾是大唐岭南道的繁华枢纽，此刻却在李泰昌叛军的铁蹄下剧烈震颤。城墙上，唐军士卒望着远处遮天蔽日的叛军营帐，握着冻僵的兵器，牙齿在寒风中不住打颤——斥候浑身是血地摔进城门：“叛军七十万，分十二路压境，战船蔽江，旌旗蔽日！”
柳州刺史陆九龄站在结冰的城楼上，望着城内蜷缩在寒风中的百姓，心如坠冰窟。城中守军仅剩两千残兵，且半数冻伤染病，粮草在连日的调运中己见底。更绝望的是，檀州、崖州等周边城池的失陷，让柳州成为孤立无援的绝境。他握紧腰间刻满裂痕的长剑，声音颤抖着下令：“拆光城隍庙的梁柱！把所有铁锅熔铸成箭镞！老弱妇孺即刻缝制御寒甲衣！”城楼下，白发苍苍的老石匠含泪将供奉三代的石雕神像砸成碎石，用来加固城墙；妇女们在结冰的河水里浣洗衣物，双手被冻得发紫；孩童们背着竹篓，在风雪中传递紧急军情。
与此同时，容州都督裴行俭在州衙紧急召集将领：“容州乃岭南道治所，若失此地，岭南尽丧！传令下去，在南流江沉船设障，用铁链锁江；所有民房拆除木料，构建第二道城墙！”琼州守将苏烈望着波涛汹涌的琼州海峡，面色凝重：“征集所有商船，装满石块凿沉江心；动员黎族勇士，在海岸布下竹签阵！”而在浔州，刺史杨玄感将城内仅存的五十坛烈酒倾倒在城墙根下，混合着粪便熬煮成“毒水”，准备泼向登城的叛军。
柳州城内，百姓们在风雪中拼死备战。一位瞎眼老妪摸索着将家中的棉被剪成布条，为士兵包扎伤口；铁匠铺的炉火昼夜不熄，火星溅在雪地上发出“滋滋”声响，匠人们的手掌被烫出层层血泡，却仍在锻造兵器。陆九龄踩着结冰的石阶巡查城防，看到一名士兵因饥饿晕倒在墙角，怀中还死死抱着未完成的箭矢，眼眶瞬间。
一月初十，叛军攻势如雷霆万钧。柳州城外，叛军的投石机率先发动攻击，裹着硫磺的火球划破风雪，重重砸在城墙上，燃起的火焰与白雪交织成诡异的画面。“放毒水！”陆九龄嘶吼着下达命令。滚烫的毒水顺着城墙倾泻而下，前排叛军惨叫着跌入壕沟，皮肤被腐蚀得血肉模糊。但叛军很快用尸体填平壕沟，架起云梯如蚁附般攀爬。陆九龄挥舞长剑连斩数敌，却在转身时被流箭射中脖颈，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胸前的“唐”字战旗。
琼州海峡的海战更为惨烈。苏烈指挥着临时拼凑的火船队，借着北风冲向叛军舰队。熊熊烈火映红了海面，叛军的惨叫声与战船爆裂声此起彼伏。但叛军调来巨型楼船，用冲撞角撞碎唐军船只。当叛军登陆时，黎族勇士们手持涂满蛇毒的标枪奋勇抵抗，一位黎族少女抱着装满火药的陶罐冲进敌群，轰然巨响中与数十叛军同归于尽。
容州城下，裴行俭亲自操起擂石机，将磨盘大的石块砸向敌阵。飞溅的碎石在叛军群中炸开血雾，却见更多叛军踩着同伴的尸体涌来。当叛军攻破外城时，裴行俭退至内城，点燃囤积的桐油，熊熊烈火中，他的身影与叛军的哀嚎一同消失在浓烟里。
战斗持续了整整十三日，十西座城池的防线在叛军的疯狂攻击下濒临崩溃。严州的守军在饥寒交迫中，甚至啃食战马的尸体；融州的城墙被投石机轰成齑粉，百姓们用身体阻挡叛军的脚步；白州的街巷里，妇孺们手持菜刀与叛军搏斗，鲜血将积雪染成刺眼的红色。
一月二十三日，李泰昌发动总攻。柳州的城门在冲车的撞击下轰然倒塌，陆九龄的副将抱着他的遗体退至文庙，点燃藏经阁，在漫天火光中自刎。琼州城破时，苏烈退至海瑞祠，将印信投入大海，随后挥剑自尽；容州的裴行俭在烈火中高呼“大唐万岁”，与叛军同归于尽。
十西州沦陷的消息传至长安，大明宫的钟鼓声戛然而止。曾经商贾云集的岭南重镇，如今沦为尸山血海，街道上尸骸枕藉，幸存者蜷缩在断壁残垣中瑟瑟发抖。郁江的江水裹挟着血水与碎冰向东流去，琼州海峡的海浪拍打着染血的沙滩，仿佛在为这个消逝的盛世奏响最后的挽歌。大唐帝国的南疆防线彻底崩溃，曾经的天朝上国，在叛军的肆虐下，如同一座被蛀空的巨塔，即将轰然倒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