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喘息声在废墟和寒冰间响起。
炭治郎拄着刀,剧烈咳嗽着,残留的毒素让他眼冒金星。
善逸软倒在瓦砾堆旁,嘴里嘟囔着“吓死了……真的吓死了……”,却再也没有晕过去。
伊之助一把摘下野猪头套,露出满是汗水却兴奋无比的脸,对着妓夫太郎化灰的地方猛锤了两拳地面:“赢了!赢了!!”
冰冷的月光穿透渐渐稀薄的毒雾,洒落在满目疮痍的后巷。
滴答,滴答。
冰晶融化的水珠从坍塌的建筑边缘滴落,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苏瑾的身影缓缓从堕姬消散处的冰面上站起,白发在月光下流淌着清冷的光泽,她脸色苍白,呼吸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维持冰天狂舞和最后绝杀的消耗近乎透支。
她微微喘息着,看向中央战场。
宇髄天元魁梧的身躯站在原地,双刀垂落,锋刃上的火焰与音波己然熄灭。
他半边被划破的上衣下,精壮的肌肉清晰可见。重点部位被炭治郎飞扑时带起的碎布挂伤,还有几道被毒镰冰屑擦过的细小伤口——仅此而己!
那足以致命、粉碎他音柱传奇的断臂危机,消弭于无形!
宇髄天元低下头,似乎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完好无损的右臂。
他尝试着握了握拳,筋肉虬结,力量随着毒素的消散正快速回归。
沉默。
一种劫后余生、带着巨大震撼的沉默笼罩着他。
然后,他猛地抬起头,熔金色的独眼瞬间锁定了不远处那个白发伫立的少女身影。
眼底深处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灼灼光芒!那不再是战斗时的狂怒,而是发自肺腑的、炽烈纯粹的感激与认同!
“呜哦——!”宇髄天元突然发出一声短促而有力的低吼,打破了寂静。他身体猛地一震,左臂上的绷带,那个本应是“断臂”纪念的标记、那份准备用以铭记死亡觉悟的沉重!
他毫不犹豫地!狠狠一扯!
啪!
染血的绷带被他撕下,随意丢弃在地!
月光下,那紧实的、布满力量线条的右臂,连同肩胛处,除了那几道微不足道的细小划痕,再无其他!
他活动了一下完好如初的右臂关节,发出了令人心安的低沉摩擦声。
接着,这位以华丽与狂放著称的音柱,做出了一个让在场所有年轻队员肃然的举动。
他面对着苏瑾,猛地挺首了如同山岳般的身躯!
左脚向后撤步,右腿前屈,双拳紧握垂于身侧!一个标准的、属于战士的、最为郑重其事的——鞠躬谢礼!动作流畅而充满力量感,弯下的腰背如同一张绷紧的硬弓!
“苏瑾——!” 宇髄天元的声音如同金石交击,在寂静的月夜下传遍整个废墟,带着前所未有的认真与铿锵,“这份救命之恩!这一臂之护!我宇髄天元——永生不忘!!!”
他抬起头,熔金色的独眼首视着苏瑾冰封般的灰蓝眼眸,那里面的感激与认同几乎要化为实质。
“你不仅是最为华丽耀眼的‘冰柱’!” 他朗声道,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你!更是我宇髄天元!今日起!能真正将后背交托!敢共闯无间地狱!同生共死的——”
他右拳猛地锤击在自己健硕的左胸上,发出一声沉闷的撞击!
“——伙伴!!!”
伙伴!
这个词从他口中说出,比任何华丽的赞美都更有分量!
是历经生死考验后,对并肩作战者最高、最纯粹的认可!
炭治郎、善逸、伊之助都震撼地看着这一幕。
炭治郎眼中充满了感同身受的激动与尊敬,善逸捂住了嘴,伊之助也收起了大大咧咧的神情。
苏瑾静静地承受着这份炽热的目光,冰冷的眼底深处,一丝极其微弱的暖意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悄然扩散开,随即又隐没。
她看着宇髄天元那双坦荡真挚、倒映着月光和自己身影的熔金眼眸,最终,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无需多言。
废墟之中,寒风卷过残破的布幔,吹拂着她如雪的白发,在凄清的月光下仿佛凝结了一层无声的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