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国强沉默了一下，似乎在回忆：“齿轮…是放在车厢靠前位置的，用最粗的钢缆固定，捆了两道。我晃了晃，很结实。谁知道…那么大的惯性…” 他摇摇头，语气里终于带上了一丝后怕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困惑？“那玩意儿…飞得也太邪门了。”
“邪门？” 张其钧立刻追问，“怎么个邪门法？”
李国强皱着眉，努力组织着语言：“就是…感觉不对。急刹车的时候，我死死抓着方向盘，感觉整个车厢都在往前冲，东西哗啦啦往下掉，声音大得吓人。然后…好像…就感觉车厢侧面…靠前一点的位置…‘嘭’的一声闷响？有点像…轮胎爆了？但声音没那么脆，更闷一点…然后就看到一道影子，特别快！嗖的一下！擦着后轮和那个消防栓就飞出去了！快得…快得根本不像被惯性甩出来的东西！我当时脑子里一片空白，就想着完了完了…”
“嘭的一声闷响？” 张其钧的心脏猛地一跳！这和王秀琴呓语中的“响”字，以及法医发现的疑似爆炸物残留，瞬间联系在了一起！“具体在哪个位置？你听得出方向吗？”
李国强努力回忆着，手指下意识地指向车厢靠驾驶室后方的左侧位置：“大概…就这一片。声音不算特别大，但跟其他东西掉下来的声音不一样，闷得很，像…像什么东西在里面炸了一下？”
“炸？” 张其钧的呼吸都屏住了。
李国强似乎被自己的用词吓了一跳，连忙摆手：“不不不，就是形容！可能就是哪个重东西砸在车厢板上了！张律师，我当时吓懵了，脑子乱得很，感觉可能不准…”
“那个齿轮，” 张其钧打断他，语速加快，“工人第一时间在绿化带里找到了它。是你让他们去找的？还是老板钱德发？”
“是钱老板！” 李国强回答得很快，语气甚至带着点急于撇清的意味，“我那时候人都傻了，瘫在驾驶室里动不了。是钱老板带着人冲过来的！他一看现场，脸都白了，然后就冲着工人吼，让他们赶紧找那个齿轮！说是什么重要配件，丢了赔不起！还特别强调是那个‘最大的、带齿的’！工人们就赶紧在草里扒拉…后来就…就找到了…” 他脸上露出一丝混杂着恐惧和恶心的表情，显然想起了那个装着人头的车筐和绿化带里的惨状。
钱德发！又是他！第一时间急切地寻找并上交齿轮物证！是为了掩盖什么？
“李国强，” 张其钧的声音带着一种穿透性的力量，“除了那声闷响，刹车的时候，或者东西飞出去的时候，你有没有听到别的奇怪声音？比如…一种很尖锐的、短暂的，像是电流的‘滋’声？或者别的？”
李国强愣住了，眉头紧锁，似乎在记忆深处拼命挖掘。过了足有十几秒，他不太确定地摇了摇头：“好像…没有吧？刹车声太刺耳了，其他声音都盖过去了…等等！” 他猛地抬起头，眼神里闪过一丝惊疑不定，“你这么一说…好像…在刹车声快停、或者刚停的那一瞬间…我耳朵里…嗡的一声，特别尖！很短！就一下！我当时以为是吓的，耳鸣了…难道…？”
他不敢说下去了，看着张其钧的眼神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恐惧。那声短暂的、尖锐的“嗡”声，如同一个冰冷的注脚，印证了张其钧心中那个越来越清晰的、惊悚的构想——电磁激发！
“很好。” 张其钧点点头，没有再多问。李国强的证词，如同最后一块关键的拼图，将整个事件的轮廓清晰地勾勒出来：一个被提前做了手脚的钢缆扣，一个被秘密改装、内藏微型电磁激发装置和定向装药的齿轮，一次精心策划利用老人制造急刹的“意外”，一声被刹车噪音掩盖的闷响（定向爆破）和紧随其后的尖锐电磁激发音，推动着那个致命的凶器，以超越物理惯性的恐怖速度和精准度，完成了那看似不可能的“巧合”一击！
目标明确，手段隐蔽，计划周密。
“张律师，” 李国强看着张其钧沉凝的脸色，声音有些发颤，“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难道不是意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