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危山的血色烟火在夜空散尽时,李轩与慕容婉儿己策马跑出二十里地。来到一处避风的山坳,两人翻身下马,看着彼此被烟尘熏黑的脸颊,突然都笑了起来。
“你的头发上还沾着草屑呢。” 慕容婉儿伸手替他拂去发间的干草,指尖触到他耳后时,李轩的耳朵腾地红了。他刚想抬手帮她摘掉鬓角的金盏花瓣,却见她己自己取下,将花瓣夹进了随身携带的兵书里。
“这花瓣……” 李轩的话刚出口,就被远处传来的马蹄声打断。
慕容婉儿瞬间握紧弯刀,却见雪影摇着尾巴迎了上去。月光下,个背着药箱的青年骑着匹瘦马走来,看到他们时眼睛一亮:“李将军?慕容姑娘?”
“是你?” 李轩认出这是月落部的赤脚医生阿竹,上次商队偷袭时,正是他背着药箱冲在最前面救伤员。
阿竹翻身下马,药箱 “哐当” 一声掉在地上,露出里面包扎伤口的麻布和草药:“我家主子怕你们受伤,让我跟过来。” 他挠着头笑,露出两颗小虎牙,“没想到真追上了。”
慕容婉儿的脸颊微微发烫:“谁让你跟来的?” 嘴上虽嗔怪,却还是接过阿竹递来的水囊,递到李轩面前。
篝火升起时,山坳里弥漫着草药的清香。阿竹给李轩处理肩头的伤口,碘伏棉片碰到皮肉的瞬间,李轩疼得龇牙咧嘴。“这琉璃瓶里的水真怪,” 阿竹举着空瓶对着火光看,“抹在伤口上又凉又疼,却比草药管用多了。”
“这叫碘伏,是我老家的伤药。” 李轩含糊地解释,目光落在慕容婉儿身上 —— 她正借着篝火翻兵书,夹着金盏花瓣的那页,画着月落部祖传的防御阵型,旁边却用小字写着 “李轩说的三角阵更稳妥”。
夜深时,阿竹己靠着岩壁睡熟,发出轻微的鼾声。慕容婉儿突然合上书:“你老实告诉我,你的‘老家’到底在哪?” 她的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山风,“那些会发光的火把,能计时的蜡,还有这叫‘碘伏’的伤药…… 都不是中原或西域该有的东西。”
李轩的手指在消防斧的木柄上,火光在他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他突然想起穿越前母亲给他收拾的行囊,空间里还有半包没吃完的牛肉干,那是母亲凌晨三点起来卤的。
“我来自很远的地方,” 李轩轻声说,“远到你们这辈子都不会去到。那里没有战争,女子不用学刀枪,孩子们能安稳读书……” 他说着说着突然哽咽,“我娘总说,等我退伍了就给我包饺子。”
慕容婉儿默默递过块牛肉干 —— 是李轩从空间里拿出来的,她咬了一小口,突然笑了:“这肉干味道真怪,却比月落部的熏肉好吃。” 她看着李轩泛红的眼眶,突然握住他的手,“不管你来自哪里,现在你在玉门关,这里就是你的家。”
李轩反手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烫得惊人。雪影突然竖起耳朵,朝着山坳外低吼。三人瞬间警觉,却见阿依莎扶着个浑身是血的老者走来,红衣上的血迹己凝成暗红。
“他是驿站的老驿丞,” 阿依莎将老者放在篝火旁,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疲惫,“是唯一知道祭坛秘密的人,银面具的人在追他。”
老驿丞咳着血,抓住李轩的手腕:“他们要…… 要献祭九十九个处子,打开…… 打开通往冥界的门……” 他从怀里掏出块生锈的铜牌,“这是…… 祭坛的机关图,毁掉…… 毁掉中央的日晷……”
话未说完,老者便咽了气。阿依莎将铜牌塞进李轩手里:“银面具的人就在后面,我们得在天亮前赶到祭坛。” 她看了眼慕容婉儿,突然从袖中掏出个香囊,“这是解‘醉魂香’的药囊,上次…… 抱歉。”
慕容婉儿接过香囊,指尖触到囊里的草药,突然想起小时候母亲教她辨认的解毒草 —— 这里面的几味药,正是月落部用来解的配方。“你怎么会有这个?” 她的声音带着颤抖。
阿依莎的睫毛垂了下来,眉角的朱砂痣在火光下泛着红:“因为我娘…… 也曾是月落部的人。”
山坳外突然传来银面具的怒吼,火把的光在林子里晃动。李轩将铜牌塞进空间,握紧消防斧站起身:“阿竹,你带老驿丞的尸体找地方安葬。慕容婉儿,跟我走!”
慕容婉儿翻身上马时,突然回头看向阿依莎:“我娘说过,月落部的女儿,无论走到哪都不能忘了本。” 她将兵书塞进怀里,金盏花瓣夹着的那页,正好对着李轩送的玉佩。
雪影率先冲出山坳,马蹄扬起的碎石打在岩壁上噼啪作响。李轩回头时,正见慕容婉儿策马追来,月光洒在她的侧脸上,兵书的边角在风中翻动,露出那行小字 ——“有他在,玉门关就不会破”。
远处的三危山祭坛方向,隐约传来青铜钟的轰鸣,一声又一声,像敲在每个人的心上。李轩握紧缰绳,突然觉得那铜牌的重量,比空间里所有的武器都要沉 —— 那是九十九条人命的分量,是他必须守住的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