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的晨露刚打湿西域馆的台阶，李轩己在锦缎堆里翻找东西。他指尖划过 “长安玉门锦” 的金线，突然停在大雁塔图案处 —— 那里的丝线比别处细了半分，在晨光中泛着不易察觉的银光。
“将军在找什么？” 王二柱扛着铁拐进来，铁皮头沾着糖霜，“今早波斯商人送来批新香料，说要换您上次藏起来的‘会转的铜盘’。”
李轩没抬头，从锦缎下摸出个巴掌大的木盒：“这东西还不到时候。” 盒子里传出细微的齿轮转动声，他往盒底塞了块糖霜，“先让他们用香料换张师傅的新织机图纸 —— 那图纸上的凸轮，比普通织机快三成，却只露了七分玄机。”
太平公主的仪仗停在馆外时，李轩正用玻璃刀划着块琥珀。刀锋游走的轨迹，与昨日教吐蕃使者的玻璃纤维提炼图隐隐相合，却又多了道奇特的弧线。“陛下让你去骊山行宫，” 公主的凤钗挑起琥珀，“波斯使者带了件宝贝，说只有玉门关的匠人能修。”
行宫的暖阁里，波斯使者捧着个铜制星盘发抖。盘上的指针歪斜，边缘的刻度己磨平，却在看到李轩掏出的小铜锤时突然亮眼：“就是这！” 使者指着锤头上的花纹，“祖父说这是东方的‘巧匠锤’，能修天下所有器械！”
李轩的铜锤在星盘上轻敲三下，歪斜的指针竟缓缓归位。他没解释原理，只往使者手里塞了块星尘糖：“三日后再来取，” 指尖在刻度处抹了圈，留下道透明的甜痕，“到时候给你看个更奇的 —— 比星盘准，还不用看星星。”
三日后的星盘旁，多了个新物件。巴掌大的铜盘上，指针始终指着南方，盘底刻着半阙丝路商歌。波斯使者刚要问名字，李轩己转身往外走：“等你能背出完整的商歌，再告诉你它叫什么。” 王二柱在旁偷笑，铁拐敲出 “指南针” 三个字的节奏。
骊山的温泉池边，张庆正对着新织的 “潮汐锦” 发愁。锦缎上的海浪纹总差口气，李轩突然往染缸里撒了把盐：“用这个调染料，波纹会像真的海水般起伏。” 老匠人刚要追问，他己笑着摆手：“剩下的三分，你自己琢磨 —— 织锦的学问，总得留些让手艺人悟。”
返程的马车里，李轩打开木盒。齿轮转动声在车厢里清晰可闻，他往齿轮间滴了滴糖浆，润滑的甜液让转动更流畅。“这叫‘计时香’，” 他指着盒盖的刻度，“每转一圈，正好燃完一炷香，却比香漏准十倍。” 王二柱的铁拐突然在车底板敲出节奏：“将军是想留着它，等万国商队来齐了再亮？”
李轩望着窗外掠过的麦田，突然将木盒塞进锦缎堆：“等玉门关的甜菜根收了第三茬，再拿出来不迟。” 远处的官道上，阿古拉的骑兵队正护送着批奇特的矿石 —— 那是按他给的半张图纸，从昆仑山里采来的，另一半图纸，还压在西域馆的砖下。
西域馆的灯亮到深夜。李轩将新画的图纸藏进 “天下同辉” 锦的夹层，图纸边缘的齿轮纹，与木盒里的零件恰好咬合。他知道，有些东西像酿糖，得慢慢熬，才会甜得长久。就像这丝路，走了千年，不也还在往更远的地方伸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