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歌之商:祭与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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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炉火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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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朝歌之商:祭与血
作者:
欧内Z手
本章字数:
4308
更新时间:
2025-07-07

那记沉重的闭门声让土屋里的光线更暗了,只剩下火坑里挣扎爬升的微弱红光照亮一小片浑浊的空气。柴火燃得不旺,噼啪声在死寂里异常清晰,每一下都敲在紧绷的神经上。子昭蜷在墙角的阴影里,后背紧贴着夯土墙冰冷粗粝的硬壳,寒意透过单薄的破麻布刺进皮肉。

刚才脑子里那场足以撕碎任何理智的宇宙级尖啸和狂笑,像投入深潭的石子,涟漪虽在,水面却被迫沉了下去,只剩下一片死寂冰冷的湖底。残留的恶心感还盘桓在胸口,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隐隐作呕的冲动。他努力睁大刺痛酸涩的眼睛,视线像透过蒙了厚厚一层水汽的毛玻璃,木然地落在屋角那点跳跃的橘红上。那光点模糊、晃动,隔着一层粘稠的泪膜,又像隔着一片烧灼后凝固的焦黑。

门外传来清晰的声音。是那赶车的汉子。声音带着一种兴奋混合着紧张的沙哑,穿透门板砸进来:

“上…上料了!烧起来了!大人!火……火头冲得那叫一个凶!铜水像有魂似的,鼓沫子鼓得邪乎!老陈头让…让小的赶紧来报,说水头清亮像河心泉子冒泡那会儿的光景!一清二楚!”

火头凶。铜水像有魂。清亮……

这些词句飘进耳朵,却如同隔着一层厚厚的棉花毯子,朦朦胧胧,失了真。一种冰冷的疲惫感,从被撞疼的后脑勺,顺着脊椎爬满全身,沉重地将他摁在原地,连抬起一根小指都仿佛要耗尽残余的气力。

脚步声踩踏着门外的土地靠近,沉重,带着风尘仆仆的气息,停在门口。紧接着是吱呀一声酸牙的摩擦——那扇用厚厚苇草编成的粗糙门板被从外面推开。

冷风混着一种极其怪异的气味猛地灌了进来!

不是屋里的烟火气,也不是先前祭坛那股烧焦恶心的腥香料。是另一种东西!极其浓烈、极其锋利!一股酷烈燥热的金属腥味,像烧红的铁棍猛地捅进炉膛搅动烟灰的味道,霸道地盖过了草根土腥。但这味道里,又掺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蒸腾扭曲的腐烂气味。这股味道极其陌生,极其不祥,像是有千百只闷在泥沼底烂透了的蛤蟆被骤然掀开了盖子,在灼热的金属炉膛边疯狂翻腾挣扎,最后蒸干了所有水分。是活的腥,又是绝对的死臭。

那赶车的汉子只是探头进来报了个信就缩了回去。门口再次被堵住的光线轮廓清晰起来。爻贞子瘦削佝偻的影子立在门口,宽大的皮褂在冷风里微微晃动。他站在那里,像一截深插进土地的、烧焦了的枯树桩子。带着外面夜色的深重寒气,也带着那股刚刚灌入的、令人作呕的腥与臭,笼罩了他瘦削的剪影。

子昭的胃猛地收缩了一下,喉咙深处又开始泛起那种熟悉的酸苦灼烧感。但他只是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把那股汹涌压了回去,硬生生咽下口唾沫,那唾沫都带着铁锈般的腥气。

爻贞子没说话,也没立刻进屋。他似乎在外面站定了片刻,也许是吸入了一口那带着浓烈腥臭的风。然后,他才迈步走了进来。

他经过子昭身边,脚步没有停留。皮褂下摆擦过地面,卷起细细的尘土。子昭只听到他沉重的脚步声走向屋子深处,那里堆着更厚的阴影和一些隐约轮廓的杂物架子。一股更浓烈的腥气随着爻贞子的移动而弥漫过来,源头是他脚上那双沾染了深色湿泥的草鞋。

爻贞子走到墙角的阴影处停下。那里似乎有个土坯砌的小矮台。他弯腰,从地上拎起一只沉甸甸的皮囊水袋,走到屋子中央的火坑边。火光映亮了他大半张脸,深刻的皱纹在光影里起伏,像干涸的田埂。他脸上的疲惫仿佛凝固了,唯有那双深陷在浓密眉弓下的眼睛,在火光的跳跃下反射出两点幽深的光。

他只是略微抬了抬眼皮,视线越过那微弱的火苗,钉子般扎在墙角的阴影里:“动。”

一个字。干瘪,生硬,像丢出一块冰冷的石头。

子昭浑身一激灵,猛地从冰封的麻木里惊醒过来。那冰冷如石的命令砸碎了覆盖思维的凝滞厚壳。他几乎是下意识地绷紧早己麻木的腿脚,挣扎着,手脚并用地从那片深重的黑暗角落里爬起来。身体僵硬得如同生了锈的旧铁架子,每一个关节都发出无声的呻吟,带着麻刺的酸痛。他扶着旁边那张冰冷粗糙、布满刻痕的木桌子才勉强站稳,手指下意识地抠紧了桌沿上几道深深的凹槽,指甲盖刮过粗糙干燥的硬木面。

爻贞子不再看他。他拔掉水囊的塞子,一股清晰的泉水气息立刻冲淡了屋子里翻腾的金属腥味。他仰起头,水流倾泻,喉结滚动,大口吞咽着。

然后,爻贞子随手抹了一把湿漉漉的嘴唇,把水囊朝子昭的方向随手一抛。

那沉甸甸的皮囊在半空划了个弧线,带着残存的凉气和水滴,砸进了子昭的怀里。子昭手忙脚乱地抱住,皮囊表面冰凉,还带着一丝外面的夜气。

“喝完水,”爻贞子的声音不再对着他,而是像对着空寂的火坑自言自语,声调平缓,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分量,“去作坊门口。搬柴火。大小照旧。少一根,劈死丢进去。”

他转过身,重新走回屋角那片阴影深处,把自己再次没入那片冰冷的黑暗里。外面夜风吹来,掀起门板边缘的草帘,卷起一股夹着冰冷金属腥气的新风。

子昭抱着凉透的水囊,站在原地,听着自己擂鼓一样急促的心跳声。那心跳敲打着冰冷的、带着腐木和尘土味道的空气。那冰冷的腥臭气味,那火坑旁皮褂男人刚刚放下水囊余温的指印,还有那句“劈死丢进去”的每一个字,都沉甸甸地砸在他恍惚的意识里。这真实的、带着铁锈腥气的、劈柴的汗水,甚至带着某种“安全”的意味——因为那是能被理解的劳动,比那无法理解的尖啸和狂笑,比那俯视尘土的冰冷金神面具,要实在得多。

他拧开皮囊塞子,仰起头,任由冰凉的、带着草木泉水气息的液体冲刷灼痛的喉咙,驱散那点盘踞不散的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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