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道新星赛的红帖子在青云宗传了三日，外门演武场的公告栏前总围着三三两两的弟子。
楚承渊捏着帖子穿过人群时，正听见两个外门弟子的议论。
“听说这次只收三十岁以下的炼丹师？”
“可不是，说是要给新人机会。不过咱们宗里年轻一辈能炼丹的，也就内门那几个天才。”
“就那杂役楚承渊也敢报名？”说话的是个圆脸红衣的女弟子，正是林婉儿，她拨了拨发间金步摇，“上回在疗伤阁见他炼了颗下品聚灵丹，当自己是医仙子关门弟子了？”
楚承渊脚步微顿。
他能感觉到后背有几道灼热的视线——赵虎正倚在公告栏旁的槐树上，臂弯搭着外门弟子的青衫，嘴角扯出抹冷笑。
“楚杂役。”赵虎弹了弹指甲，故意提高声音，“丹道新星赛要的是天才，不是挑水劈柴的。你要真去了，记得在丹炉前挂块牌子，写‘杂役献丑’，省得咱们看了糟心。”
围观的弟子哄笑起来。
有人捡起脚边的石子砸向他的鞋尖，有人模仿他挑水时佝偻的模样。
楚承渊垂眸盯着自己磨得起毛的青布靴，喉结动了动。
他想起昨日在疗伤阁，医仙子摸着他炼的聚灵丹说“此子可教”；想起系统面板上静静躺着的五千点勤奋值——那是他这三个月挑了三千桶水、救了七名坠崖弟子攒下的。
“我只是想证明，努力的人也能做到。”他抬头时眼底清明，声音不大，却像一根细针戳破了喧嚣。
哄笑声戛然而止。
赵虎的笑僵在脸上，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衣角——这是他第一次在楚承渊眼里看见锋芒。
林婉儿的金步摇晃了晃，突然觉得这个总缩在角落的杂役，此刻背影竟比内门那些高坐云头的弟子更挺首。
“随你。”赵虎松开手，青衫滑落在地，他踢了踢地上的落叶，“当笑话看也挺有意思。”
楚承渊没再说话。
他绕过人群往杂役房走，衣摆扫过公告栏时，红帖子上“丹道新星赛”五个烫金大字在阳光下泛着光。
比赛前七日的深夜，杂役房的油灯结了灯花。
楚承渊盘腿坐在草席上，识海深处的青铜令牌散发着温暖的紫光。
系统面板浮现在眼前：
【勤奋值：5000/5000】
【炼丹术：初级（可升级）】
他指尖轻点“炼丹术”，数字开始疯狂跳动。
“叮——消耗500点勤奋值，炼丹术+1级！”
“叮——消耗500点勤奋值，炼丹术+2级！”
“叮——消耗500点勤奋值，炼丹术+3级！”
识海里突然涌入海量信息：从九种丹火的操控要诀，到三十种珍稀药材的药性对冲，甚至还有上古丹方中“以武入丹”的秘辛。
楚承渊猛地睁开眼，掌心腾起赤金火焰——这是他用系统强化过的火灵根，此刻竟能随着心意变幻出莲花状、漩涡状的形态。
“原来火元掌的震荡劲，能用来控制丹炉温度？”他喃喃自语，抄起案头的《百药经》翻到“回春丹”那页。
回春丹主材料是灵脂草和青焰花，需用文火慢煨三刻，武火收丹一瞬。
可系统灌输的记忆里，有个更巧妙的法子——用火焰的“呼吸”节奏模拟心跳，让药材在温养中自然融合。
他翻出昨日从药园讨来的灵脂草，指尖的赤金火焰裹住药草，像在抚弄活物般时强时弱。
草叶上的露珠随着火焰节奏忽聚忽散，最后竟凝成颗剔透的水珠，缓缓渗入草茎——这是系统提示的“药性激活”状态。
“原来如此。”楚承渊笑了，额角渗出细汗，“炼丹不是熬药，是和药材对话。”
比赛当日，丹鼎峰的演丹台被围得水泄不通。
宋长老作为裁判坐在主位，身后悬着十面青铜丹炉，每炉对应一名参赛者。
楚承渊站在最末的九号炉前，能听见左边三号炉的内门弟子陈砚在冷笑：“杂役也配用宗里的玄铁炉？等会炸炉了可别赖我。”
“第一轮，炼制回春丹。”宋长老的声音像晨钟，“一炷香为限，品质越高者得分越高。”
香点燃的刹那，楚承渊的指尖己按上炉底。
赤金火焰顺着炉纹盘旋而上，将炉温精准控制在三百度——这是灵脂草最舒适的温度。
他取出灵脂草时，注意到陈砚正用眼角余光瞥他，指尖隐隐有灵气波动——显然在准备什么手段。
但楚承渊没空理会。
他的神识完全沉浸在丹炉里：灵脂草的药性正随着火焰的“呼吸”缓缓释放，青焰花的花瓣在炉壁上舒展，像在跳一支古老的舞蹈。
系统的提示音在识海响起：“药材融合度80%...85%...90%！”
当香烧到最后半寸时，楚承渊屈指一弹。
炉盖“嗡”的一声飞起，九道金色丹纹缠绕着丹药腾空而起，在阳光下折射出彩虹般的光。
“九纹回春丹！”前排的医仙子猛地站起，震得茶盏跌落，“这等品质，就是我当年在丹师大会上也只见过一次！”
宋长老的胡子抖了三抖。
他捏着丹药凑近鼻尖，又用灵气探入丹内，瞳孔微微收缩：“药力纯净度九成三，药效比普通回春丹强三倍。此子炼丹天赋，不在内门天骄之下！”
演丹台炸了锅。
陈砚的手死死攥着丹炉，指节发白；林婉儿的金步摇歪在鬓角，张着嘴说不出话；赵虎原本搭在栏杆上的脚滑了一下，差点从看台上摔下去。
第二轮比试来得更快。
题目是炼制“固元丹”，材料由宗门统一发放。
楚承渊接过玉盒时，指尖突然一沉——系统的提示音急促响起：“检测到主材料‘千年首乌’被替换为普通首乌，药效缺失40%。”
他抬眼扫过人群，正撞进赵虎迅速收回的视线。
那家伙冲他挤了挤眼，拇指蹭过喉管——显然是在示威。
楚承渊的心跳却慢了下来。
系统的“多维感知”模式自动展开，他能清晰“看”到每味药材的药性：普通首乌虽药力不足，但若加入三滴雪蚕液，再用文火多煨半柱香，反而能激发出更温和的补元效果。
“雪蚕液...”他摸向腰间的储物袋——那是前日医仙子奖励他的，“正好。”
重新开炉时，楚承渊故意放慢动作。
陈砚己经开始控火，额角渗出细汗；其他弟子也忙得手忙脚乱。
他却不慌不忙地往炉里滴入雪蚕液，赤金火焰的节奏比第一轮更慢，像在哄婴儿入睡。
当丹香再次弥漫时，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这一次，丹药飞出的瞬间，竟带起一阵清风，将宋长老的道袍吹得猎猎作响。
“十...十纹固元丹？！”医仙子的声音带着颤音，“丹纹数量代表药力圆满度，十纹是极致！这怎么可能？”
宋长老的手都在抖。
他接过丹药时，丹身上的纹路竟像活了般流转，“此丹不仅弥补了首乌的缺陷，药效比用千年首乌炼的更稳。小友，你这是...临时改了丹方？”
楚承渊垂眸行礼：“回长老，只是见药材略有不同，便试着调整了火候。”
台下突然爆发出轰鸣般的掌声。
袁小胖挤在最前面，跳着脚喊：“这是什么神仙操作？！我昨天还见他挑水呢！” 沈清棠坐在观礼席第一排，素白手帕掩着唇，眼尾却弯成月牙——她咳了两声，掌声却比谁都响。
颁奖时，宋长老亲手将“特级丹徒”的令牌挂在楚承渊颈间：“即日起，你可自由出入藏经阁丹道典籍区。” 阳光穿过令牌上的云纹，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
散场时己近黄昏。
楚承渊抱着丹道典籍往杂役房走，路过演武台时，听见阴影里传来一声嗤笑。
“杂役就是杂役。” 一道玄色身影从台柱后转出，腰间玉佩刻着“陆”字，正是内门大比新晋的榜眼陆子昂，“靠些歪门邪道赢了丹赛，也配拿宗里的资源？明日擂台赛，我倒要看看你这丹师能撑几招。”
楚承渊望着他腰间晃动的玉佩，指尖轻轻抚过颈间的丹徒令牌。
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两根即将相交的剑。
他笑了，声音轻得像风：“那就明日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