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阮自空间医疗舱中带出白砚,己是第二日清晨。
他伤势虽未痊愈,但气息平稳,精神渐复。
白虎部上下为之沸腾,士兵们一度称她为“白医女神”,甚至有人私下点起火堆祭拜林阮“再生之手”。
但她皱眉制止了。
“我不是神。”
“只是用对了方法。”
“你们可以学我,而不是敬我。”
这番话在兽人世界,几近震撼。
从未有人教过他们“医疗”是种技能,而非巫术;从未有人告诉他们“伤病”并非命数,而是可以逆转。
当林阮带着伤愈初醒的白砚走进族中心广场,宣布新政时,众人屏息静听:
“我要设立第一所‘医营’,不属武部,不属食部。”
“它只管一件事:救命。”
**
医营选址在白虎部后山凹地,是林阮亲自圈定的——靠近水源、远离人群,便于隔离和干净处理。
她带出部分空间内“草本图鉴”与医疗草种,开始组织“医匠队”的选拔。
她只说了一句话:
“你怕血、怕死、怕恶臭……都没关系。”
“只要你怕别人死在你面前——就来。”
**
第一批报名者里,有两个男战士,一个断了一指但身法稳;一个少年曾照料母亲至死,记忆力极强;还有一个年长女兽人,丧子之后再不肯狩猎,只想“救别人的儿”。
林阮一一面试,亲自演示最基础的包扎、止血、火炙消毒法。
在兽人面前,她用现代医学化为最通俗语言:
“这叫消毒。”
“这叫止血点。”
“这不是神术,是经验。”
她在兽皮上绘图,用兽骨雕刻“解剖示意”,甚至以空间中储存的盐水模拟伤口冲洗效果。
“你们不需要迷信我,你们要学会‘复制’我。”
“我会死,但你们不能把希望死在我身上。”
她把最基本的两条医训刻在医营石碑上:
——能救者救,伤而不杀。
——施针止痛,不问族属。
从那天起,“医者”一词在十部联盟中首次被独立出来,不再等同于“巫”或“祝”。
白砚卧病不动,却每日观其所教,目光从未移开。
有时他会轻声说:
“你是疯了才敢教兽人这东西。”
林阮笑:“我若不疯,这世界不会变。”
他望着她,神色深深,似要将她刻入骨髓。
**
然而,在白虎部医营稳步推进时,危险也在悄然滋长。
裂岩部归顺者中,一名叫“沃萨”的青年,悄悄靠近医营外围。
他皮肤粗黑,话语温和,被编入粮工队,负责为医营挑水与运盐,是林阮批准的“低级劳员”。
但他在一次送水时,悄然趁夜潜入医草间,取走了三片“止痛草”,以及一小瓶“腌草水”。
这两样,是林阮尚未公开的调配成品。
第二日,林阮巡视药棚时敏锐察觉草根被切割,瓶数短缺。
她沉着脸:“出事了。”
“有人……把这些带出去,是为了模仿,还是告密?”
她不敢大声张扬,但命令立即封锁药仓,仅留她亲自信任的“医匠队”成员能进入。
与此同时,她命人追查所有昨日曾靠近药区者。
名单中,沃萨赫然在列。
林阮盯着那张带笑的兽皮纸,眯起眼。
“你不是来治病的,是来找病根的。”
**
当夜,林阮将白砚唤醒,详细说明疑点。
白砚沉思片刻:“若他们学会了‘止痛’与‘缝合’,可能就会回去武装新一批战士。”
“比起掠夺,他们更想‘利用你’。”
林阮点头。
“我要主动试他。”
第二日,林阮在公开场合颁布新令:
“医营扩张,急需药工、分料手、助草童,归顺者可参与,试期三日。”
沃萨果然再次报名,被顺利收入“观察岗”。
三日后,林阮亲自测试他分配草料的速度与辨识能力。
“你这手不错。”她语气轻缓,“我打算送你去乌翎医营协助建第二站。”
沃萨眼中闪过一丝不可抑制的喜悦,但很快压下,装出一副感激模样。
林阮低头微笑,眼中却如刀:
“去之前,先饮一杯水吧。”
她命人端来一碗加了“红芒籽”的特制药水。
这是她刚从空间炼出的“辨毒试剂”——只要摄入者心虚紧张、体温加快,舌尖会变紫。
沃萨接过碗时微微犹豫,刚碰唇,林阮便看见他舌尖泛出暗青!
她一巴掌劈开碗,目光冰冷如霜:
“你不是药工,你是线人。”
西名白虎战士立刻上前将其扣押。
沃萨惊怒大叫:“你疯了!你不是说联盟要‘释奴’、‘容敌’吗?”
林阮面无表情:
“我容敌,但不容谍。”
她转身:“押往火台,严审之后,遣回裂岩部前军。”
“让他们知道——我们医命,不医谍。”
**
这场内讧虽未大张旗鼓,却在联盟内部掀起波澜。
更多人开始意识到,林阮不仅仅是“文明的火种”,也是“规则的制定者”。
她能救人,也能——判人死罪。
从此,十部中再无人将“医营”当作软弱地带。
而林阮自己,也更加明白:
要守住一个新文明,不光要治病救命,还要——识人、驭人、拒人。
她站在医营中央,看着刚刚铺平的第二批草床,低声自语:
“火种己燃,但风也来了。”
“该护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