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队，凶手根本没离开现场。"苏瑶突然开口，声音比冷风更凉。
林宇正低头用手机翻拍墙面的暗红痕迹，闻言手指顿在快门键上。
他侧过脸，手电光在两人之间划出一道明灭的线："监控显示，从安悦首播结束到小王撞门，这栋楼只有安悦的经纪人、助理和三个围观的住户进出。"他拇指划过手机里的监控截图，"都是我们确认过的人。"
"所以问题就在这里。"苏瑶往前一步，鞋跟磕在开裂的地砖上，"如果凶手是外来者，他必须在监控盲区避开所有摄像头，但这栋老楼的监控分布我看过——"她指了指楼梯转角的球形摄像头，"连消防通道都有覆盖。"
林宇的眉峰皱成一道深沟："你是说......"
"凶手根本不需要离开。"苏瑶转身指向203室虚掩的门，"他从一开始就藏在屋里，等小王撞门后，混在冲进来的人群里离开。"
楼道里的声控灯突然"啪"地熄灭，小王的手机蓝光立刻晃过来，照得苏瑶眼尾泛青。
她能听见林宇吞咽口水的声音，混着远处电梯运行的嗡鸣。
"模拟一次发现尸体的过程。"她拽着林宇的衣袖往屋里走，"你当小王，我当凶手。"
林宇的皮鞋在地面拖出刺啦声，他站在门口，肩膀抵住门板："当时小王撞门三次才撞开，门是反锁的。"
"反锁的是门把手，不是插销。"苏瑶侧身挤进衣柜与墙的缝隙，后背贴着冰凉的瓷砖，"门被撞开的瞬间，冲击力会让门把手松动——凶手提前用东西卡住插销，等门撞开时，插销自然滑落。"她指了指门框下方的划痕，"这里有木屑，是螺丝刀撬动的痕迹。"
林宇的手电光扫过她的脸，阴影在她眼底投出青黑："你是说，小王撞门时，凶手就藏在这个缝隙里？"
"柜门原本是全开的。"苏瑶伸手推开半开的柜门，深棕色木板擦过墙面，"从门口看过来，柜门刚好挡住这个死角。"她抬起下巴，"你现在看，能看到我吗？"
林宇后退两步，站在小王撞门的位置。
手电光扫过衣柜，只照到半开的柜门和堆在柜前的行李箱——缝隙里的苏瑶，被门板完全遮挡。
"小王冲进来时，注意力全在尸体上。"苏瑶的声音闷在缝隙里，"凶手等他跑向床边，再贴着墙溜到门口，混进后面进来的人群。"
林宇的喉结动了动，手电差点掉在地上："那监控......"
"人群里有六个住户，三个助理，还有安悦的经纪人。"苏瑶挤出来，鼻尖沾了点灰，"凶手就混在这九个人里。"
楼道里突然响起急促的脚步声，小王举着登记本跑过来："林队，当时在场的人都叫来了，在楼下大厅。"
苏瑶摸了摸颈间发烫的卦牌，跟着林宇往楼下走。
大厅的声控灯忽明忽暗，九个被叫来的人挤在长条凳上，有穿睡袍的老太太，有攥着手机的年轻助理，还有西装革履的经纪人陈默——他正用手帕擦着指尖，目光扫过苏瑶时顿了顿。
"苏小姐说凶手在你们中间。"林宇的声音像块冰，"现在，把当时的位置、动作，再复述一遍。"
穿睡袍的王奶奶最先开口："我就站门口，小王撞开门我就往里瞅，可不敢进去。"她指节敲着膝盖，"那姑娘死得惨哟......"
扎马尾的助理小桃搓着衣角："我跟陈哥在最后面，陈哥说别挤，等警察来。"她抬眼时，睫毛上挂着泪，"我真没看见别人......"
陈默的手帕停在半空："林警官，我是安悦的经纪人，这种时候我怎么可能......"
苏瑶没说话。
她绕着人群走了一圈，鼻尖突然动了动——陈默身上飘来股淡淡的松木香，混着点化学制剂的味道。
她的目光落在他脚边的公文包上，黑色皮革边缘沾着点暗黄的粉末，像极了衣柜缝隙里的墙灰。
"陈先生。"她突然停在经纪人面前，"您刚才说，您站在最后面？"
陈默的瞳孔缩了缩："是......"
"可您的皮鞋沾了墙灰。"苏瑶蹲下身，指尖点了点他鞋尖的暗黄痕迹，"203室的墙皮脱落严重，其他房间的墙是白色涂料——这灰，只在203有。"
小桃突然尖叫起来："陈哥的公文包！
昨天首播时他说要拿补光灯，进过房间！"
穿条纹衫的住户老张挠了挠头："我也觉得奇怪，陈哥平时都站得离安悦远远的，昨天怎么挤那么前......"
林宇的手机在这时震动起来，他看了眼来电显示，脸色微变："张队的电话。"他按了接听键，那边的声音隐约传来："问苏小姐，西个嫌疑人里谁是凶手？"
苏瑶望着陈默骤然惨白的脸，又看了眼缩在角落的小桃——卦牌的温度突然飙升，烫得她倒抽冷气。
她摇了摇头，声音轻得像叹息："现在还不能确定。"
楼道里的声控灯再次熄灭，黑暗中，陈默的公文包突然发出"咔嗒"一声。
苏瑶盯着那道缝隙里露出的银色金属——是半把带血的螺丝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