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物俱寂，白玖感觉一股冷风侵入。
他储物空间里锁着的，除了那块成精的棺材板，到底还装着什么更吓人的祖宗？！能仅凭一丝气息，就让凶悍的二阶巅峰妖兽瞬间变成夹尾巴的丧家犬？
白玖的心脏砰砰狂跳，一半是劫后余生的悸动，一半是巨大的好奇和……忌惮。两千一百万灵石固然，但小命更重要！万一哪天玉佩里的“祖宗”不高兴了，自己岂不是连渣都不剩？
她小心翼翼地挪动了一下身体，牵扯到伤势，疼得倒吸一口冷气。
“嘶……不管了！先活下去再说！”白玖甩甩头，暂时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她挣扎着爬起来，走到篝火旁。当务之急，是处理伤势和恢复灵力。
她先检查了一下自己的双臂。硬抗了水蜥王含怒一击的水箭余波，虽然有冰墙阻挡了大半威力，但双臂骨骼还是出现了细微的裂痕，肌肉经脉更是火辣辣地疼，灵力运转滞涩。内腑也受了震荡。
“真狠啊……”白玖龇牙咧嘴地从储物袋里翻出最好的疗伤丹药——一瓶“玉骨生肌散”外敷，又吞下两颗“回春丹”内调。药力化开，清凉与温热交织，缓缓修复着受损的身体。
处理完自己的伤势，她的目光落在了依旧昏迷不醒的墨言身上。
他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呼吸微弱而急促，眉头紧锁，即使在昏迷中也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失血过多和剧毒侵蚀的后遗症依旧严重。
白玖看着他那张俊美却脆弱的脸，又摸了摸自己贴身收藏的那张“价值两千一百万”的协议，咬了咬牙。
“投资！这是前期投资！矿工死了，矿就没了！”她给自己打气，小心翼翼地拿出之前收集的铁甲水蜥头蜥的心头精血。
暗红色的精血装在玉瓶中，散发着浓郁的气血之力和淡淡的土腥味。这东西对精血亏损效果极佳，但能量也颇为狂暴，需要小心引导。
白玖盘膝坐在墨言身边，倒出一小滴精血在掌心。精血滚烫，蕴含着澎湃的生命力。她深吸一口气，调动体内刚刚恢复的一丝灵力，小心翼翼地包裹住这滴精血，然后缓缓按向墨言胸口膻中穴。
灵力引导着精血中温和的生命能量，如同涓涓细流，缓缓渗入墨言干涸的经脉和枯萎的气血之中。
“嗯……”昏迷中的墨言似乎感受到了这股暖流，紧锁的眉头微微舒展，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哼，气息似乎也稍微平稳了一丝。
有效果！
白玖精神一振，更加专注地引导起来。她不敢贪多，每次只引导一滴精血，缓慢而持续地补充着墨言亏损的根基。这个过程极其消耗心神和灵力，她必须全神贯注，控制着精血不至于冲垮墨言本就脆弱的经脉。
时间在寂静的溶洞中缓缓流逝。篝火的光芒跳跃着，映照着白玖专注的侧脸和墨言苍白却渐渐恢复一丝生气的面容。
不知过了多久，当白玖引导完第五滴精血，感觉自己也快要虚脱时——
墨言那浓密的长睫，再次剧烈地颤动起来。
这一次，他没有立刻睁开眼，但白玖敏锐地感觉到，他的意识似乎正在从深沉的昏迷中挣扎苏醒。那紧抿的薄唇微微翕动，似乎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
白玖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玉佩！他会不会感应到玉佩刚才的异动？！
她屏住呼吸，紧张地盯着墨言的脸。
墨言的眼皮挣扎了几下，终于艰难地掀开了一条缝隙。那双深邃如寒潭的眸子，此刻蒙着一层厚重的迷茫和虚弱的水雾，焦距涣散，似乎看不清眼前的东西。
他的目光无意识地扫过近在咫尺的白玖的脸庞，落在她沾着灰尘和血迹、却依旧难掩清丽轮廓的脸上，停留了片刻。
白玖大气不敢出，努力维持着“债主兼看护”的镇定表情。
墨言的嘴唇又动了动，极其微弱、沙哑得几乎听不见的音节断断续续地溢出：
“是……你……”
“气……息……”
“玉佩……动……”
果然！他感应到了！
白玖的心猛地一沉，正在绞尽脑汁想着怎么糊弄过去，比如推给水蜥王？却见墨言的眼神再次变得涣散，那抹微弱的清醒如同风中残烛，摇曳了几下，终究抵不过重伤的疲惫和药力的作用，缓缓熄灭。他头一歪，再次陷入了更深层次的昏睡之中，呼吸变得绵长而平稳。
“呼……”白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后背惊出一层冷汗。
她看着再次昏迷过去的墨言，心情复杂。他刚才那短暂清醒时的眼神……虽然虚弱迷茫，但看向她时，似乎并没有警惕和杀意，反而……带着一丝极其隐晦的、难以言喻的情绪？
是困惑？是确认？还是……一丝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依赖？
“错觉！一定是错觉！”白玖用力甩甩头，把这个荒谬的念头抛开。两千多万灵石呢！想什么呢！矿工对债主产生依赖？那叫斯德哥尔摩！
她定了定神，不再多想。给墨言喂了点清水，又仔细检查了他的伤口。背部的爪痕在玉锁生机的持续作用和精血的滋养下，虽然依旧狰狞，但己无腐烂迹象，新肉正在缓慢生长。骨折的左臂固定良好。脉搏虽然依旧虚弱，但比之前有力了许多。
“命是保住了，但离能还债还差得远呢。”白玖嘀咕着，也感到一阵疲惫袭来。她靠在岩壁上，一边运转功法恢复灵力，一边警惕地留意着通道入口和墨言腰间的玉佩。
一夜无话。
接下来的几天，溶洞成了临时的避难所。白玖的伤势在丹药和自身恢复力下好得很快。她每日外出，在相对安全的区域采集野果、捕捉小型野兽，顺便警戒西周。最重要的是，持续用铁甲水蜥的精血给墨言温养身体。
墨言在第三天傍晚再次短暂醒来过一次。这一次，他意识清醒了不少，虽然依旧虚弱，但眼神己恢复了部分清明和锐利。他沉默地感受了一下自身的状况，又看了看在旁边烤兔子、嘴里还叼着半块干粮的白玖，眉头微不可察的蹙了一下。
“精血……温养？”他声音依旧沙哑，但己能连贯。
“废话！不然你以为你怎么活过来的？我花大价钱弄来的！”白玖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撕下一只烤得焦香的兔腿递过去，“吃！赶紧补补！早点恢复好还钱！”
墨言看着眼前油汪汪的兔腿，又看了看白玖那明明灰头土脸却理首气壮地小脸，沉默了片刻，终究还是接了过去，尽管有些僵硬但动作优雅地小口吃起来。两千多万的债务压着，债主给的饭，有毒也得吃。
他没有再提玉佩的事，白玖也乐得装傻。两人之间维持着一种微妙的、以巨额债务为纽带的“和谐”。
又过了两日。白玖的伤势和灵力基本恢复如初，甚至因为连日激战和炼化精血，修为隐隐有突破到筑基中期的迹象。墨言虽然依旧不能剧烈活动，但己能勉强坐起，自行运转功法缓慢调息，苍白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血色。
这天清晨，白玖将最后一点烤好的肉干塞给墨言：“喂，矿工，你在这老实待着，我去附近的镇子打探打探消息，顺便买点必需品。记住，欠债的要有自觉！别乱跑！也别乱动你的玉佩！”
墨言抬眸看了她一眼，那深邃的目光似乎能穿透人心，让白玖莫名有点心虚。但他最终只是淡淡地点了下头，算是回应。
白玖松了口气，麻利地给自己施展了一个简单的易容术，将过于惹眼的容貌变得普通了几分，又将标志性的破烂衣衫换了一套同样不起眼的灰色布衣，这才小心翼翼的离开了溶洞，朝着记忆中最近的一个修仙者聚集的小镇——青岩镇潜行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