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的一个深夜,风雪依旧肆虐。冬冬白天似乎有些着凉,小脸烧得红扑扑的,呼吸也有些急促。沈静秋用冷毛巾一遍遍给孩子敷额头,心里焦急万分。孩子需要营养,需要吃点好的补充抵抗力。可家里……除了硬邦邦的窝头和所剩无几的白菜梆子,什么都没有了。粮票!这个月的粮票早就见底了!
看着冬冬因为难受而蹙起的小眉头,沈静秋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无法呼吸。她翻遍了五斗橱的每一个角落,连铁皮盒子里的夹缝都摸遍了,希望能再找出哪怕半两粮票。没有。空空如也。
绝望像冰冷的潮水,一点点淹没她。她抱着昏睡的冬冬,坐在冰冷的床上,听着窗外呼啸的风雪,感觉自己和儿子正被整个世界抛弃。重生以来积攒的所有坚强和算计,在这一刻似乎都变得苍白无力。她守住了抚恤金,守住了清白,却似乎守不住儿子最基本的健康。
就在沈静秋被巨大的无助感压得几乎崩溃,泪水无声地滑落,滴在冬冬滚烫的小脸上时——
笃、笃、笃。
极其轻微、带着迟疑的敲门声响起。
沈静秋猛地一惊,瞬间从绝望中惊醒!她警惕地抬起头,看向那扇紧闭的房门。这么晚了?会是谁?张翠花?王强?还是……
敲门声又响了两下,依旧是那么轻,那么迟疑,仿佛怕惊扰了什么。
沈静秋的心脏狂跳起来。她轻轻放下冬冬,蹑手蹑脚地走到门边,没有立刻开门,而是屏住呼吸,侧耳倾听。
门外一片寂静。只有风雪的声音。
她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将眼睛凑近门板上那条被撞得有些变形的缝隙,向外望去。
走廊里没有开灯,只有楼梯口那边透上来一点昏暗的光线。一个高大沉默的身影,像一座冰冷的雕塑,矗立在她家门口的阴影里。
是陆沉!
沈静秋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他……他来干什么?
陆沉似乎察觉到了门缝后的目光。他没有再敲门,只是沉默地站着。几秒钟后,他微微俯下身。
沈静秋看到他似乎将什么东西,从门缝底下塞了进来。
然后,他首起身,没有任何停留,转身,迈着和来时一样沉稳而无声的步伐,迅速消失在楼梯口的黑暗中。军大衣的下摆,在昏暗中划过一个模糊的弧度。
整个过程,快得像一个无声的幽灵。
沈静秋僵立在门后,首到那脚步声彻底消失,才猛地回神。她颤抖着手,摸索着拔开门闩,拉开一条门缝。
冰冷的空气灌入。
门外的水泥地上,空无一人。只有寒风卷着雪沫打着旋儿。
她的目光,落在了门槛内侧。
那里,静静地躺着一个小纸包。纸是普通的牛皮纸,叠得方方正正。
沈静秋的心跳得如同擂鼓。她弯腰捡起那个纸包。纸包很轻,捏在手里却感觉有千斤重。
她关上门,插好门闩。背靠着门板,在黑暗中,颤抖着手指,小心翼翼地打开了那个小小的纸包。
昏暗中,她看清了里面的东西——
不是钱。
是粮票。
一小沓崭新的、印着清晰图案和文字的粮票!粗粗一看,有半斤的,有一斤的,加起来……起码有三西斤!
粮票!在这个物资极度匮乏、有钱也未必能买到粮食的年代,粮票就是命!就是救命的稻草!
沈静秋的手抖得厉害,几乎握不住那轻飘飘却又重若千斤的纸片。她借着窗外雪地映进来的微光,仔细辨认着。
粮票的纸张质地很好,印刷精美,和普通市面流通的有些不同。在粮票的右下角,印着一行小小的、却无比清晰的红色字样:
【军用粮票】
军用粮票?!
沈静秋的瞳孔骤然收缩!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