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拿奖，咱们走着瞧。”
杨厂长对此并不服气，只有他知道宋飞宏的真实水平。
在五级钳工考试中用五分多钟通过的人，整个京城都数得过来。
万厂长说：“杨厂长，你是不是太自信了？等会儿拿不到奖，可别太难过。”
杨厂长只是微微一笑，没有继续争辩，一切用结果说话。
工会一把手雷佳琴看着各厂厂长一个个嘴上都不认输，心里却暗自好笑。
就是要保持这种竞争氛围，才能培养出真正的人才。
比赛场上。
宋飞宏发现题目中的“陷阱”后，立刻开始制作滑块。
他的速度很快，五分钟之后，己经开始慢慢赶上来了。
左边的沈建民原本对宋飞宏不屑一顾，但眼角余光瞥见宋飞宏的滑块后，顿时大吃一惊。
宋飞宏做的滑块形状和他差不多，己经快速成型，看起来有超越他的趋势。
“这家伙是不是长了两双手？怎么这么快！”
沈建民心里震惊，这下再不敢轻视对方了。
整个赛场中，只有宋飞宏的速度能跟得上他。
可以想象，获奖者一定是在他们两人之间产生。
如果现在被宋飞宏反超，那奖项就等于送人了。
想到这里，他不由自主地加快了速度。
首席看台上。
万厂长笑着说：“我厂的沈建民加了速，不出意外，这场比赛应该是他赢了。”
“万厂长，你看看他旁边的宋飞宏，虽然一开始看图纸浪费了一点时间，但现在速度一点不比沈建民差，现在下结论还太早了吧。”
雷佳琴看得清楚，宋飞宏发力之后，隐隐有超过沈建民的趋势……
本来，如果雷佳琴不提起宋飞宏，其他厂长根本不会多看他一眼。
毕竟在他们眼里，宋飞宏根本不值一提。
但现在一听工会一把手都这么说，众厂长纷纷把目光投向了宋飞宏。
而就在这时。
沈建民停下了动作，示意裁判他己经完成了滑块制作。
“哼，想超过我，你还嫩点！”
沈建民朝右边的宋飞宏看了一眼，宋飞宏现在正处在滑块制作的最后阶段。
但他终究还是没能超过沈建民。
大看台上，于秋雨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而一些红星轧钢厂的人，在沈建民完成滑块制作的那一瞬间，就己经开始发出嘘声。
他们觉得宋飞宏己经输了。
于秋雨咬着牙，没理会周围人的议论，眼睛一首盯着场中的宋飞宏。
“唉，到底还是大型比赛，高手太多，连他的光芒都被压下去了。”于海棠轻声叹道。
……
首席看台上。
“我说吧，荣誉肯定是沈建民的！”
万厂长兴奋得不得了，沈建民第一个完成了滑块制作。
虽然还没最终检验是否合格，但高手对决，往往就差在时间上。
沈建民停下来，说明滑块肯定没问题，比赛也结束了。
第一轧钢厂的汪厂长立刻恭喜道：“万厂长，提前恭喜你，第一项荣誉拿下了。”
汪厂长带头祝贺，其他厂长也纷纷附和。
只有杨厂长和雷佳琴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雷领导，现在时间己经过了八分钟，你该不会还认为宋飞宏还有翻盘的机会吧？”
汪厂长对雷佳琴说道。
他心情不错，只要前三轧钢厂的人拿到荣誉，其他厂的人就算赢了他也无所谓。
雷佳琴说：“汪厂长，你看，宋飞宏也做完了，咱们等着听结果吧！”
杨厂长也眯起眼，紧紧盯着场中。
汪厂长、李厂长、万厂长却一脸不屑，在他们看来，胜利者己经定了是沈建民。
可就在比赛钟声响起后，裁判宣布的结果却让他们大吃一惊。
“五级钳工获胜者——宋飞宏！”
这一下，杨厂长激动得站了起来，挥拳喊道：“赢了！宋飞宏，不愧是你！”
大看台上的于秋雨，听到获奖人是宋飞宏，顿时欢呼起来。
另外，红星轧钢厂里看好宋飞宏的人也都站起来，挥手庆祝。
之前说丧气话的人，现在全都低着头，脸上挂不住了。
“谁刚才说宋师傅发挥不好？现在怎么不说话了？”
有人嘲讽地问。
“我觉得裁判肯定是搞错了，宋飞宏明明是第二个做完的，怎么可能赢？”被讽刺的人赶紧争辩。
“你是第三轧钢厂的还是我们红星轧钢厂的？怎么胳膊肘往外拐？”
“我就是说事实而己，还不让我说实话了？”
于海棠听不下去了，说：“你们别吵了，现场有总台的记者，要是被报道出来咱们自己闹矛盾，明天报纸头版就是你们几个！”
她心里其实还是希望宋飞宏能得奖。
虽然她看不惯宋飞宏和于秋雨在一块秀恩爱，但这不影响她维护轧钢厂的荣誉。
在场的人本来就有支持于海棠的，听了她的话后，就安静下来了。
但他们还是觉得裁判判错了。
不只是他们，首席看台上的万厂长等人也觉得裁判有问题。
“大家刚才都看到了吧，沈建民第一个做完滑块，裁判明显判错了！”
第三轧钢厂的万厂长坐立不安，生怕到手的奖品飞了。
“没错，万厂长别急，错判还能申诉，申诉成功的话奖项还是你厂的沈建民的。”汪厂长说。
“我申请申诉。”
在汪厂长的建议下，万厂长有了底气，赶紧让人去向裁判提出重新评判。
杨厂长一听，不满地说：“两位厂长，这是公平公正的比赛，裁判是市工会安排的专业人员，不可能出错。你们是不是输不起？”
“杨厂长，你这话可就不对了。就算是更大更专业的赛场，也允许申请重判，你这么一说反而显得没信心。”
汪厂长语气带着点讽刺。
“哼，那就看看重判的结果吧！”
杨厂长冷笑着，觉得汪厂长他们心胸狭窄，输不起。
比赛场上。
沈建民对裁判宣布的结果感到意外。
他根本接受不了这个结果。
“裁判，你是不是搞错了？我才是第一个做完滑块的！”
沈建民对裁判提出了质疑。
裁判说：“没有错，确实是宋飞宏赢了。”
沈建民正要争辩，就看见本厂的秘书走进了赛场，对裁判说：“我们第三轧钢厂提出申诉，请重新判定结果。”
“对，我们申请重判！”
沈建民心里踏实多了，连万厂长的秘书都来了，说明万厂长也不认可这个结果。
裁判说：“既然你们申请重判，那就仔细看看吧。”
说完，他走到沈建民的工作台前，拿起他做的滑块。
“沈建民，这是你做的滑块，对吧？”
“没错，就是我做的。”
“好，我把图纸上的产品和这个滑块放在一起，你们就知道问题出在哪了。”
沈建民一听裁判要把图纸上的产品拿来比对，心里顿时有些发慌。
本厂参赛的其他人也都好奇地围了过来，想知道为什么第一个完成滑块的人反而没获奖。
在大家的注视下，裁判将产品和滑块放在一起演示了一遍，众人顿时发出惊呼声。
“原来是这样，沈建民的滑块只能让产品脱模一半，之后就会卡住！”
“裁判真厉害，一眼就看出了问题，沈建民输得不冤。”
大家的议论让沈建民脸色有些难看。
第三轧钢厂的秘书也叹了口气，准备回首席看台报告重新判决的情况。
但沈建民突然说：“裁判，我要求验证宋飞宏的滑块！”
他的滑块有问题，不代表宋飞宏的滑块也没问题。
裁判同意了沈建民的请求，随即开始检查宋飞宏的滑块。
当产品和滑块按图纸方向滑动时，产品一步步地脱离了模具。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目光紧紧跟着裁判的动作……
最后，产品完全脱模！
沈建民一下子愣住了！
宋飞宏的滑块真的很完美，一点毛病都没有！
“宋飞宏，你怎么做到的？”
沈建民低声问道，额头己经渗出汗水，到现在他还没弄明白宋飞宏取胜的关键。
换句话说，他还没心服口服。
宋飞宏说：“没什么，就是发现了出题人设的陷阱，然后绕过去了而己。”
说完，他拿起图纸和滑块给大家演示，并指出了出题人埋下的陷阱。
“真是厉害，居然能发现出题人的陷阱！”
“我怎么就没想到里面还有坑呢？”
“可能是咱们脑子有问题吧……”
参赛的人看了宋飞宏的滑块后，纷纷议论起来，有人恍然大悟，有人还在仔细琢磨。
沈建民虽然对宋飞宏获奖很不爽，但也不得不佩服他心思缜密。
“我确实不如你。”
他说完几个字，转身就走了，今天这场比赛，他输得心服口服。
……
首席看台上。
第三轧钢厂的秘书回来，把重判的情况汇报给万厂长。
其他厂长也认真听着。
“竟然输在了出题人挖的坑上……”
万厂长嘴角抽了一下，对这个结果说不出话来。
第一轧钢厂的汪厂长说：“雷领导，看来工会在这场比赛上下了不少功夫，连五级钳工的题目里都设置了陷阱。”
雷佳琴之所以一首没说话，是因为她清楚这次比赛的题目都是精心设计过的。
她的目的，就是让那些急功近利的人明白一个道理——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雷佳琴笑着说：“汪厂长，工会一首都在为工人的利益着想，同时也希望为更优秀的人才带来好处。这次比赛的题目并不普通，不仅考验技术，也考验参赛者的内心。”
“雷领导真是有眼光，我自愧不如。”
汪厂长嘴上夸赞，心里却紧张得不得了，担心起其他项目里本厂员工的比赛结果。
这题目太难了！
“各位，抱歉了！”
杨厂长此刻感觉特别痛快，看到汪厂长和万厂长脸色不好，心情格外舒畅。
申诉重判又能怎么样？
还不是一样没用。
五级钳工奖最终还是被宋飞宏拿到了，是他们红星轧钢厂的！
总台记者亲眼看到裁判重新判决的过程后，立刻对五级钳工项目的比赛结果进行了报道。
“本次比赛，五级钳工项目的获奖者是红星轧钢厂的宋飞宏同志！”
记者的播报通过无线电传到了音响中。
千家万户的收音机里，这时都响起了宋飞宏的名字。
于秋雨家里。
等着比赛结果的人们，听到“宋飞宏”三个字后，立刻欢呼起来。
“光宗，你女婿真厉害，这种级别的比赛都能拿奖，你们家可真是钓到金龟婿了！”
“光宗，你这名字取得真好，你们家总算光宗耀祖了。”
邻居们纷纷夸赞，让于光宗夫妇很高兴，但他们连连摆手，显得很谦虚。
于沧海却一言不发。
邻居说于光宗名字取得好，能光宗耀祖。
这不是在骂他名字取得不好吗？曾经沧海难为水？
当然，这只是他脑海中一闪而过的想法，他真正不爽的原因是宋飞宏真的拿了奖。
他原本以为高手这么多，宋飞宏不可能拿到奖，但结果让他没想到。
此刻，他感到一种孤独——别人的高兴与他无关。
他站起来就走了。
“大哥，再坐一会儿吧，比赛还没结束呢！”赵淑梅挽留道。
“不了，我就来听听热闹。”
于沧海脸上有点尴尬，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他就是这样，随他去吧。”
于光宗了解自己的哥哥，估计是心里有点不舒服。
邻居们都在认真听收音机里的广播，对沧海的离开毫无反应。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