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栓在狂暴的撞击下发出濒死的哀鸣,每一次“砰!砰!!”的巨响都如同重锤,狠狠砸在薛云泽和阿秀早己绷紧到极限的心弦上!木屑如同雪片般簌簌落下,门板向内凸起狰狞的弧度,玄镜卫那冷酷如冰锥的呼喝穿透门缝,带着浓烈的血腥气和铁锈味:“开门!负隅顽抗,格杀勿论!” 冰冷的杀气几乎凝成实质的刀锋,隔着薄薄的门板,切割着两人最后的呼吸。
阿秀脸色惨白如纸,紧紧抓住薛云泽的胳膊,指甲深深陷入他皮肉,身体抖得如同秋风中的落叶。薛云泽喉咙发干,脑中只剩下绝望的轰鸣——完了!这简陋的避风港,终究还是被死亡撕开了缺口!
就在那千钧一发、门栓即将断裂的刹那!
“嗤——锵!”一声极其轻微却异常清晰的金属摩擦声,如同毒蛇吐信,突兀地刺破门外狂暴的砸门声!紧接着,是几声短促而压抑的闷哼,以及重物倒地的沉闷响声!
门外的喧嚣戛然而止!死一般的寂静瞬间笼罩,只余风雨的咆哮显得格外刺耳。
薛云泽和阿秀惊疑不定,心脏几乎跳出胸腔。下一秒,一个沉稳、清晰、带着奇异韵律感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不高亢,却如同磐石般压过了风雨:
“玄镜卫的诸位兄弟,辛苦了。”
透过门板的裂缝,薛云泽看到了一幕令他瞠目结舌的景象:一群身着玄青色劲装、身形矫健如猎豹的身影,如同鬼魅般不知何时出现!他们动作迅捷、配合默契到了极点!两人一组,精准地钳制住每一个玄镜卫的手臂关节要穴,另一人闪电般卸下其腰间佩刀!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没有多余的打斗,只有绝对的压制!那些刚才还杀气腾腾的玄镜卫,此刻如同被抽掉了骨头的蛇,被“扶”着靠在墙边,脸上写满了惊怒交加却动弹不得的屈辱!
为首一人,身形并不魁梧,却如渊渟岳峙。他缓步上前,无视那些被制服的玄镜卫喷火的目光,从怀中取出一枚巴掌大小、温润剔透的羊脂白玉牌。玉牌在昏暗的光线下流转着内敛的光华,上面用极其繁复的刀工,刻着一个铁画银钩、气势磅礴的“沈”字!他将玉牌稳稳地举到那位脸色铁青、几乎要咬碎牙齿的玄镜卫小队长面前,声音依旧平稳,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压与矜持:
“沈家机密产业,正在执行特殊任务。闲杂人等,请——速离。”那一个“请”字,咬得极重,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只有冰冷的驱逐。
玄镜卫小队长死死盯着那枚代表着滔天财富与深不可测权势的沈家玉牌,腮帮的肌肉剧烈抽搐,眼中怒火熊熊,却又被一股更深的忌惮强行压下。他喉结滚动了几下,最终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撤!” 被制住的玄镜卫被松开,他们狼狈地捡起佩刀,恨恨地瞪了那些沈家护卫一眼,又怨毒地扫了一眼紧闭的木门,最终如同斗败的公鸡,悻悻地、无声地迅速消失在狂风骤雨的黑夜之中。
门外,只剩下风雨声和那群沉默如山的沈家护卫。为首那人收起玉牌,转向木门,声音缓和了些许,却依旧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里面的朋友,受惊了。我家主人有请,烦请移步。” 话音未落,两名护卫己上前,动作看似礼貌实则不容反抗地扶住了因虚脱而几乎软倒的阿秀。另两人则一左一右,如同铁钳般“护卫”在薛云泽身侧。
薛云泽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就被半推半就地“请”出了那间风雨飘摇的豆腐坊。一辆通体漆黑、毫不起眼的乌木马车如同幽灵般停在巷口。车帘掀开,一股清雅、宁神的极品沉水香气息扑面而来,与门外湿冷的杀气和血腥形成了极致的反差。车内铺陈着触手生温的雪狐绒垫,角落的小铜兽炉正袅袅吐着青烟。来不及细看,他和阿秀就被“请”进了这奢华而坚固的移动堡垒之中。
厚重的、内衬铅板的玄色绒帘*“唰”地落下,瞬间隔绝了外面那个危机西伏的世界,也隔绝了所有光线和声音,将他们投入一片带着清香的、柔软的、却令人心悸的未知黑暗之中。车轮滚动,载着惊魂未定的两人,驶向一个比玄镜卫更庞大、更神秘、也或许更危险的——沈家牢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