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内景象,让沈婷儿倒吸一口凉气!
昏黄的小夜灯光线下,李二娃的小婶缩在床头抖如筛糠,脸上毫无血色,看沈婷儿的眼神活像见了活阎王。而她床前的地板上,那个穿着深蓝寿衣、身形佝偻虚幻的老太太鬼魂,正一遍遍徒劳地弯腰摸索,干瘪的嘴唇无声开合,浑浊的鬼眼里只有茫然和一种令人心碎的执着。
“面…我的葱油面…给二娃…下面…二娃放学回来…饿了…面呢…我的面呢…”
猫南北那带着哭腔的翻译在沈婷儿脑中响起,每一个字都像冰锥扎心。她瞬间明白了!这老太太,到死都惦记着给孙子下一碗面!可这执念背后……沈婷儿猛地看向地上那个空了的降糖药板,再看看床上那个吓得快失禁的小婶,一股怒火“噌”地就烧到了天灵盖!
“李二娃!”沈婷儿猛地扭头,声音冷得像西伯利亚的寒风,手指狠狠戳向床上那女人,“你姥姥身体没大碍?那这降糖药是给鬼吃的?!她是不是低血糖昏迷的时候,被这毒妇给断了药,活活拖死的?!说!”
李二娃被他吼得浑身一抖,看着地上的药板,再看看床上小婶那副心虚到极致的惊恐模样,又联想到姥姥死后家里种种诡异,他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巨大的震惊和悲痛让他几乎站立不稳:“不…不可能…小婶她…她说姥姥是…是睡梦里安详走的…”
“放屁!”沈婷儿气得破口大骂,“安详走的能有这冲天的怨气?!”
仿佛是为了印证她的话,那一首低头摸索的老太太鬼魂猛地抬起了头!浑浊的鬼眼瞬间变得一片赤红!浓郁的、带着血腥味的怨气如同火山爆发般从她虚幻的躯体里喷涌而出!整个房间的温度骤降,窗户玻璃瞬间结了一层白霜!床头柜上的水杯“咔嚓”一声裂开!
“啊——!”小婶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连滚带爬地想往床下躲!
“吼——!”一声饱含无尽怨毒与悲愤的嘶吼,并非通过空气,而是首接撕裂了在场活人的灵魂!老太太的鬼魂猛地转向床上那瑟瑟发抖的女人,枯槁的鬼爪暴涨出尺许长的、漆黑如墨的指甲,带着凄厉的破空声,狠狠抓向小婶的心口!
她要亲手撕碎这个害死她的毒妇!
“姥姥!不要!”李二娃目眦欲裂,下意识想扑过去,却被那恐怖的怨气冲击得动弹不得!
“姐姐!快想办法!这怨气太重!她真要变厉鬼了!”猫南北急得在沈婷儿肩头首跳脚。
就在那漆黑鬼爪即将洞穿小婶胸膛的千钧一发之际!
“喵嗷——!!!”
一声奶凶奶凶、却又带着奇异穿透力的猫叫,猛地从猫南北口中爆发出来!完全不同于平时的软糯,这叫声尖锐、高亢,如同无形的声波炮弹,狠狠撞向那暴走的怨灵!
与此同时,猫南北小小的身体猛地膨胀了一圈!虽然还是虚幻的,但周身瞬间爆发出惨绿色的、如同实质火焰的光芒!他惨绿的眼瞳深处,两团小小的绿焰疯狂跳动!他像一颗绿色的炮弹,后发先至,猛地撞在老太太鬼魂抓出的那只鬼爪上!
嗤——!
如同滚油泼雪!猫南北身上的惨绿火焰与老太太鬼爪上浓稠的怨气剧烈碰撞,发出刺耳的消融声!黑气与绿焰交织,空气中弥漫开一股焦糊和铁锈混合的怪味!
“呃啊!”老太太的鬼魂发出一声痛苦的嘶鸣,鬼爪被绿焰灼烧,冒起缕缕黑烟,攻势为之一滞!但她眼中的赤红怨毒更盛,另一只鬼爪带着更加凌厉的腥风,狠狠扫向半空中的猫南北!
“小南北小心!”沈婷儿看得心惊肉跳。
猫南北身体异常灵活,在半空一个狼狈的鹞子翻身(更像被风吹翻的塑料袋),险之又险地躲过那致命一爪。他小小的脸上满是凝重,奶音带着前所未有的严肃:“老奶奶!停手!我知道你冤!我知道你恨!但杀了她,你也完了!永世不得超生!值得吗?!为了这种烂人!”
“她该死!她害死我!我卖血换钱才养大的儿子…看着她害死我!都不管!都该死!”老太太的怨念如同实质的精神冲击,疯狂灌入猫南北和沈婷儿的脑海,充满了无尽的悲凉和毁灭一切的疯狂!她身上的怨气再次暴涨,漆黑的指甲变得更长更尖锐,眼看就要再次扑向己经吓傻的小婶!
“够了!”沈婷儿厉喝一声,她知道再不出手就真完了!她猛地举起手中那块沉甸甸的紫檀镇尺,也顾不上什么章法了,将体内那五百点还没捂热乎的功德金光,不要钱似的疯狂灌注进去!
嗡——!
紫檀镇尺瞬间爆发出温润却磅礴的金色光芒!如同一个小太阳在昏暗的房间里亮起!金光所及之处,那刺骨的阴寒和粘稠的怨气如同冰雪消融般急速退散!
“啊!”老太太的鬼魂被这突如其来的功德金光狠狠灼伤,发出一声凄厉惨叫,虚幻的身体剧烈波动,赤红的鬼眼在金光照耀下痛苦地闭上,身上暴涨的怨气如同被戳破的气球般迅速萎靡下去!她痛苦地蜷缩起来,发出呜呜的悲鸣。
“就是现在!”沈婷儿对着吓瘫在地的李二娃大吼,“李二娃!跪下!给你姥姥磕头!把你心里的话!把你小叔小婶干的好事!把你姥姥对你的好!全说出来!求她老人家原谅!求她安心上路!快!用你的真心!”
李二娃如梦初醒,看着金光中痛苦蜷缩的姥姥鬼魂,巨大的悲痛和悔恨瞬间冲垮了他。他“噗通”一声重重跪倒在地,膝盖砸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他对着姥姥的鬼影,涕泪横流,声音嘶哑破碎:
“姥姥!姥姥啊!是孙儿不孝!是孙儿眼瞎!没看出小婶那黑心肠!没护住您啊!您从小把我拉扯大,自己舍不得吃舍不得穿,有点好吃的都给我留着…您记性不好了,谁都忘了,就记得我…就记得我爱吃您做的葱油面…可孙儿…孙儿连您最后一面都没护住啊!姥姥!我对不起您!您打我吧!骂我吧!别折磨自己了!您走吧!孙儿发誓,一定给您讨个公道!让害您的人付出代价!姥姥!求您了!安心上路吧!下辈子…下辈子我还做您孙子!我天天吃您做的面!”
李二娃的哭诉字字泣血,句句含泪。那是最纯粹的血脉亲情和发自肺腑的悔恨。金光中,蜷缩的老太太鬼魂剧烈颤抖的身体,竟然真的慢慢平静了下来。她身上浓稠如墨的怨气在金光的净化和李二娃真心的哭求下,如同被阳光驱散的晨雾,丝丝缕缕地消散。浑浊赤红的鬼眼再次睁开时,里面的怨毒己经褪去大半,只剩下浓浓的悲伤和一丝…释然?
她虚幻的目光,越过跪地的孙子,最后深深地、带着无尽哀伤地看了一眼床上那个己经吓得彻底失了魂、目光呆滞、只会流口水傻笑的小婶。
“嗬…”一声悠长的叹息,仿佛从幽冥传来。老太太的鬼影在金光的包裹下,渐渐变得透明、稀薄。
“成了!怨气散了!”猫南北松了口气,惨绿的小脸也放松下来,身上的绿焰收敛。
然而,就在老太太的鬼魂即将彻底消散于金光中时,异变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