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宙仿佛在这一刻被点亮了。
数以千计的光束,数以万计的导弹,汇聚成一道比恒星还要耀眼的洪流,撕裂了黑暗的真空,精准地覆盖在左侧那艘“蚁后级”堡垒的舰桥位置。
“蚁后”的护盾在脉冲干扰下本就处于最低功率,面对这饱和式的毁灭性打击,那层薄薄的能量罩如同阳光下的泡沫,连一秒钟都没能撑住,就瞬间破裂。
紧接着,洪流狠狠地撞击在堡垒厚重的装甲上。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在真空的环境里,只有一片极致的、令人心悸的寂静。舰桥那片区域的合金装甲,在超越其承受极限的能量冲击下,先是像融化的黄油一样扭曲、变形,然后被瞬间气化。
光芒散去,那艘“蚁后级”堡垒的“头部”——也就是它的指挥中枢,己经彻底消失了,只留下一个巨大、狰狞、边缘还在融化的恐怖窟窿。致命的能量顺着这个缺口灌入舰体内部,引发了灾难性的连锁反应。
堡垒内部的灯光开始疯狂闪烁,随即一截一截地熄灭。庞大的舰身开始不受控制地倾斜,从内部不断传来沉闷的殉爆,一团团火焰从装甲的缝隙中喷涌而出,像是一头垂死的巨兽在做最后的挣扎。
“成功了……我们成功了!”
“龙渊号”的舰桥里,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随即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年轻的军官们激动地拥抱在一起,泪水与汗水交织在他们满是硝烟的脸上。
马德才看着那艘正在缓慢解体的“蚁后”,狠狠地灌了一大口浓缩咖啡,咖啡洒在了军装上都毫不在意,他畅快地大笑:“痛快!他娘的,真他-妈-痛快!”
胜利的欢呼声在“龙渊号”的舰桥上仅仅持续了三秒,就被顾东冷静到近乎冷酷的声音压了下去。
“现在不是开香槟的时候。”他目光如炬,扫过战术星图上那些己经陷入混乱,但依旧数量庞大的红色光点,“命令不变,‘绞索’计划进入第二阶段——收割。”
“全舰队,以战斗编队为单位,自由追击!把所有看得见的绿皮,都给我打回它们的石头老家去!”
命令如同一盆冰水,浇熄了初胜的狂热,代之而起的是一种更为森然的杀意。原本集火的钢铁洪流瞬间化整为零,变成数十支高效而致命的猎杀小队,扑向了惊慌失措的兽人舰队。
“哈哈哈哈!”马德才的笑声在公共频道里震天响,“顾老弟,就等你这句话!儿郎们,给我把炮弹当石头扔,不要钱!看到哪个绿皮的船屁股最大,就给老子往死里揍!”
“黑虎号”一马当先,舰身两侧的副炮如同狂怒的火山,将密集的炮火泼洒向一艘企图重整阵型的兽人巡洋舰。那艘兽人舰船刚刚调转船头,就被密集的火力覆盖,护盾如同被铁锤敲击的玻璃,瞬间布满裂纹,随即轰然爆碎。
迟淼的第三舰队则冷静得多。她们像一群配合默契的狼群,悄无声息地迂回到兽人舰队的侧翼,用精准的远程打击,专门点杀那些试图逃跑的兽人驱逐舰和通讯中继舰。她们的攻击不求场面宏大,但每一次出手,都必然有一艘敌舰的引擎熄火,或是在太空中变成一具沉默的棺材。
如果说人类舰队是猎人,那“血色王座”的海盗们就是一群趁火打劫的屠夫。
“黑帆”萨迦己经占领了他最先撞上的那艘兽人战列舰的舰桥。他一脚踩在兽人舰长被轰烂的尸体上,猩红的电子眼扫视着周围那些瑟瑟发抖的兽人技术兵。
“把这艘船的星图数据、武器规格、能源核心图纸,全部给老子打包下载!”他对着自己的手下吼道,然后一脚踹开一个控制台,“还有,把所有值钱的都给老子撬下来!撬不下来的,连着船壳一起切下来带走!”
他的海盗舰队己经彻底杀疯了。他们不再满足于单纯地摧毁敌舰,而是像蝗虫一样,用钩索和登陆艇强行跳帮,冲进一艘又一艘失去指挥的兽人舰船里,将战斗变成了最原始的掠夺和屠杀。
然而,困兽犹斗。
另一艘“蚁后级”堡垒的指挥官,格罗姆?铁牙,在通讯恢复的瞬间,便目睹了姊妹舰的毁灭和整个舰队的崩溃。这位身经百战的兽人指挥官眼中闪过一丝绝望,但瞬间就被更为凶狠的决绝所取代。
他知道,大势己去。全军覆没和保存火种之间,他必须做出选择。他看到的是一艘正在死亡的姊妹舰,和己经彻底陷入崩溃的己方舰队。
旗舰被毁,指挥系统瘫痪,这对于等级森严的兽人军队来说是致命的。残存的兽人战舰失去了统一指挥,像没头的苍蝇一样各自为战,一些选择了疯狂反扑,另一些则开始调转船头,仓皇逃窜。
“撤退……撤退!全军撤退!”格罗姆?铁牙发出了他一生中最不甘、最耻辱的命令。他知道,这场仗,他们己经输了。
“所有还能动的船!听我命令!”格罗姆的咆哮通过刚刚恢复的通讯响彻残存的舰队,“向我靠拢!组成环形防线!掩护主力舰队撤退!为了部落的荣耀,随我赴死!”
幸存的那艘“蚁后”堡垒调转舰身,用自己庞大的身躯作为掩护,主炮胡乱地向着人类舰队的方向开火,为残存的舰队争取跃迁逃离的时间。
命令下达,残存的近半数兽人战舰仿佛找到了主心骨。它们不再逃窜,而是悍不畏死地调转船头,以那艘仅存的“蚁后”为核心,组成了一道绝望的、却也无比坚固的防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