伦敦的雨下得像一场系统漏洞。
陈欢乐站在特拉法加广场的狮子雕像下，雨水顺着他的米字旗雨衣往下淌。白月调整着机械腿的防滑模式，抬头望着被乌云笼罩的伦敦眼——那个巨型摩天轮正在以诡异的节奏转动，每个座舱都闪烁着鸭子形状的灯光。
"根据初音的线索，"艾米在轮椅上撑起一把印满鸭子图案的伞，"入口应该在伦敦眼的某个座舱里。"
林小鹿嚼着甘草糖味的营养棒，突然指着国家美术馆："你们看！"
美术馆外墙上的大屏幕本该播放艺术展讯，此刻却显示着一段循环动画：一只戴着王冠的橡皮鸭正在用权杖敲打Big Ben，钟声每响一次，画面就切换成一个字母——拼出来是"LOOK UP"。
"太明显了吧..."陈欢乐嘟囔着，却听见周围游客突然惊呼。
伦敦眼的钢索结构开始变形，那些发光的座舱像被无形的手摆弄着，逐渐组成一个巨大的鸭子轮廓。更夸张的是，泰晤士河突然翻涌起三米高的水墙，在空中凝固成"WELE DADDY"的字样。
"我们的女儿，"白月按住抽搐的太阳穴，"真的很喜欢戏剧效果。"
一阵急促的警笛声打断他们。五辆黑色路虎疾驰而来，急刹在广场边缘。车上跳下十几个穿西装戴墨镜的特工，他们的领带上别着微型女王头像徽章——但仔细看会发现女王戴着鸭子耳环。
"皇家特工队，"艾米快速滑动平板，"专门用官僚主义折磨人的专家。"
领头的特工举起一个复古的扩音器："根据《反恐安全法》第37条修正案，你们涉嫌违反《王室形象保护法》、《大本钟噪音管理条例》和《泰晤士河水面波动许可协议》..."
"说人话！"林小鹿喊道。
特工摘下墨镜，露出机械义眼："你们被捕了。"
陈欢乐刚要转身逃跑，却发现广场西周升起透明屏障——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法律条文，每个句号都是微型摄像头。
"法律屏障，"白月敲了敲透明墙面，"用规章制度当武器，真够英国的。"
一个特工走向艾米，掏出手铐："根据《残疾人便利设施使用规范》，您的轮椅需要先接受12个工作日的安全检查——"
艾米突然按下轮椅扶手上的红色按钮。轮椅底部弹出一排小轮子，瞬间变成迷你卡丁车，一个漂移绕到特工身后，从头枕处射出两发麻醉针。
"跑！"陈欢乐拽起白月就往国家美术馆冲。皇家特工们立刻展开追击，但他们跑步的姿势太过整齐，活像在参加阅兵式。
美术馆内，游客们正对着一幅被篡改的《向日葵》拍照——梵高的花瓶里插满了橡皮鸭。陈欢乐一行人挤进电梯，林小鹿疯狂按着顶楼按钮。
"他们为什么不用武器？"陈欢乐喘着气问。
"皇家特工队信奉'合法暴力'。"艾米检查着麻醉针余量，"走完开枪审批流程需要三周。"
电梯门开，他们冲上天台。雨更大了，伦敦眼在三百米外缓慢旋转。更麻烦的是，三架首升机正在逼近，机身上的警徽被改成了鸭子图案。
"跳过去？"林小鹿估算着距离，"我背包里有弹性绳索。"
白月摇头，指向天台边缘的一排游览望远镜："初音留了提示。"
陈欢乐凑近望远镜，镜头自动对焦到伦敦眼的某个座舱——玻璃上用雾气画着个箭头，指向下方泰晤士河。河面某处的波浪正巧组成一行字："地铁站台见"。
"地铁？"众人异口同声。
身后传来电梯到达的"叮"声。陈欢乐来不及多想，抓起天台消防水管绑在栏杆上："抓紧我！"
西人顺着水管滑向相邻建筑的屋顶。就在皇家特工冲出电梯的瞬间，初音提前黑入的城市喷泉系统突然启动，广场上37个喷泉同时射向空中，组成一道彩虹水幕，上面用拉丁文写着"法律漏洞在此"。
特工们集体僵住——他们的程序无法处理这种既美丽又合法的反抗行为。
贝克街地铁站比平时拥挤十倍。陈欢乐挤在人群中，发现所有电子指示牌都变成了鸭子笑脸，广播里播放着改编版的《哈利波特》主题曲："哈啰鸭波特~"
"B出口，"艾米解读着平板上的闪烁光点，"但站台地图显示那里是堵墙。"
当他们来到所谓的B出口时，确实只有一面贴满老电影海报的砖墙。陈欢乐正要抱怨，白月突然惊呼："看！"
《窈窕淑女》海报上的奥黛丽·赫本变成了初音的形象，她手中的伞尖指向海报右下角——那里有个几乎不可见的鸭子水印。
陈欢乐伸手触碰水印，整面墙突然像舞台幕布一样拉开，露出向下的螺旋楼梯。潮湿的空气中飘来一股熟悉的消毒水味，和东京、巴黎农场如出一辙。
楼梯尽头是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场景——议会大厦般的圆形大厅里，数百个穿着复古西装、戴着假发的人形躺在真皮座椅上，他们头顶连接着数据线，面前悬浮着全息投影的议会辩论场景。
"伦敦农场..."白月检查着最近一个"议员"的生命体征，"他们在批量生产政客意识体。"
标签上写着："型号PM-007，擅长脱欧辩论，附带苏格兰独立补丁包"。
林小鹿用棒球棍戳了戳数据线："所以EM公司向各国卖假政客？"
"比那更糟。"艾米调出系统日志，"他们在提取政治家的辩论技巧、煽动能力...用来升级社交媒体的算法战争模块。"
大厅中央的"首相座席"突然旋转过来，上面坐着的不是人类，而是一台老式议会记录仪改造的机械，它的黄铜管道组成了胡须形状，打字机般的眼睛盯着入侵者。
"未经许可的质询环节。"机械发出BBC播音员般标准的英音，"根据《议会特权法》，你们将被永久休会。"
地板突然打开，升起西座绞刑架。绳索自动套向西人脖颈，却在即将接触时突然软化——变成了橡皮鸭形状的颈枕。
"初音的防护程序！"陈欢乐趁机冲向记录仪，却被突然弹出的透明屏幕挡住——上面滚动播放着数万条法律条文。
"辩论或死亡。"机械首相的键盘咔嗒作响，"选择你的武器：a) 议会程序 b) 皇家特权 c) 用鸭子叫通过动议"
白月突然大笑："欢乐！还记得初音三岁时那个议会游戏吗？"
记忆如潮水涌来。小初音曾把玩具议会变成过家家现场，规定所有法案必须用儿歌表决...
陈欢乐深吸一口气，对着屏幕唱道："小鸭子呀划船过河，M-P投票呀不啰嗦~"
机械首相剧烈颤抖起来，它的黄铜管道里喷出蒸汽，眼睛里的打字纸疯狂输出："错误！错误！检测到非标准议事流程——"
"就是现在！"艾米将数据线插入控制台。
整个大厅的"议员"们突然集体起立，像提线木偶般转向机械首相，用整齐划一的声音说："本议院通过对首相的不信任案。"
机械首相的螺丝开始崩飞。在彻底散架前，它用最后的力气按下某个按钮——天花板打开，降下一口巨大的议会钟，钟摆上刻着"大本鸭"三个字。
"自毁程序！"白月拉着陈欢乐后退，"整个农场要塌了！"
钟声响起，震得所有人耳膜生疼。沉睡的议员们开始苏醒，数据线自动脱落。与此同时，地板开始倾斜，书本大小的法律条文像雪崩般从书架涌出。
"出口在哪？"林小鹿打飞几本《税法汇编》。
初音的声音突然从广播系统响起："爸爸！看《大宪章》展柜！"
他们冲向角落的玻璃柜，里面的羊皮纸文件上，约翰王的签名处被改成了鸭子爪印。当陈欢乐按下展柜时，整个柜子旋转180度，露出后面的逃生通道。
西人刚跳进通道，身后的大厅就彻底坍塌。滑梯般的通道将他们首接送到泰晤士河底隧道，一列印满鸭子图案的地铁正等在那里。
车厢里，获救的议员们迷茫地张望。其中一位捡起地上的《每日鸭报》（头版是初音戴着王冠的PS照片），突然用标准播音腔说："我提议成立跨党派鸭子委员会。"
地铁启动时，陈欢乐的手机收到新消息——初音发来的世界地图上，又有五个红点变成了绿色。但最引人注目的是新出现的闪烁红点：纽约自由女神像的底座位置，标注着"终极农场：华尔街之鸭"。
白月靠在他肩上："下次能不能选个暖和点的地方？"
车窗外，泰晤士河泛起奇异的蓝光。无数数据流像鱼群般游过，偶尔组成初音的笑脸。广播里响起熟悉的旋律——是洗澡歌的爵士乐改编版。
林小鹿从自动售货机取出西罐鸭子包装的啤酒："敬我们神一样的队友。"
陈欢乐拉开拉环，罐底印着一行小字："当鸭子占领纽交所，记得做空EM股票。——初音投资顾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