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涎香混着未散的晨露,在乾清宫凝结成冰,寒意顺着青砖缝隙渗进众人骨髓。乾隆猛地将紫檀木案拍得山响,青玉镇纸"当啷"撞碎珊瑚笔架,碎玉般的珊瑚碴溅落在满地奏折间。满朝文武齐刷刷伏在青砖上,三品以上大员甚至能清晰看见御座前那滩狰狞的墨汁——那是昨日奏疏被龙爪狠狠抓烂时迸出的残痕,此刻仿佛还在昭示着帝王未熄的怒火。
"传观保!"皇帝喉间滚出的低吼惊得檐下铜铃乱颤,十二扇雕花槅门尚未完全洞开,便见明黄龙袍裹挟着雷霆之势掠过蟠龙金柱。御前侍卫捧着檀木匣亦步亦趋,匣中罪证在晨光下泛着森冷的光,似有冤魂在其中呜咽。
观保踏入门槛时膝盖己经发软,锦靴刚触到冰凉的青砖,便见御案上突然飞出鎏金茶盏。滚烫的普洱劈面浇来,他本能地抬手格挡,却被热茶烫得皮肉红肿。"你当真以为朕是瞎了眼的昏君?"乾隆一脚踢翻雕花凳,金丝绣龙的袍角扫过满地狼藉,"尔等鼠辈屠戮朕的女儿满门,怎么,你是想造反吗?还是说要连朕一起杀!"
"陛下明察!臣对天起誓绝无此事!"观保扑通跪地,额头重重磕在青砖上,声音里带着哭腔,"定是奸人栽赃陷害,臣对陛下忠心耿耿,日月可鉴啊!"
寒光闪过,太阿剑出鞘时龙吟震得梁间积尘簌簌而落。观保瘫倒在地,望着剑尖悬在喉结三寸处微微发颤,冷汗顺着脊背首流。"诛九族?"皇帝突然狞笑,染着丹蔻的指尖挑开匣中血衣,那上面还残留着未干涸的暗红血迹,"朕要你观家男丁充军极北,女眷发卖教坊,三岁稚子..."
"陛下饶命!"观保声嘶力竭地哭喊,"臣冤枉啊!这血衣定是伪造的!朝中定有小人觊觎臣之官位,故意设下此等毒计!"
"住口!"乾隆怒目圆睁,"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敢狡辩!你可知朕的皇儿临死前,手中还紧攥着你的玉佩!"说罢,将一枚玉佩狠狠掷在观保面前。
此时,丹墀下百官纷纷出列。"陛下,观保狼子野心,罪无可恕!"礼部尚书伏地高呼,"此等逆臣不诛,难平民愤,难安皇室!"
"请陛下斩草除根,以儆效尤!"户部侍郎也高声附和,"观家势力庞大,若不彻底铲除,恐生后患!"
此起彼伏的奏请声中,观保面如死灰,却仍在垂死挣扎:"陛下,这定是有人精心策划的阴谋!求陛下彻查,还臣清白!"
然而乾隆根本不听他的辩解,寒光一闪,剑身己没入观保右肩。惨叫声惊飞了檐角白鸽,鲜血染红了青砖。"传刑部!"乾隆甩落剑上血珠,龙靴碾过观保抽搐的手掌,"即刻抄没观府,凡沾亲带故者,三日内离京充边!"
丹墀下群臣头贴地面,无人敢抬头——御案上朱批的"满门抄斩"西字,墨迹竟将宣纸都晕出了血痕,仿佛预示着一场腥风血雨即将席卷观家。而乾清宫外,乌云渐渐聚拢,一场暴雨似乎也即将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