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更时分,紫禁城的更漏声穿透晨雾,林小凡却辗转反侧,冷汗浸湿了龙袍内衬。
他梦见自己站在一条阴森森的隧道里,两边全是闪着幽光的镜子。每面镜子里都映出一个不同版本的自己:有的穿着龙袍啃西瓜,有的被大臣指着鼻子骂“昏君”,还有的……居然被一群穿古装的人举着手机拍照,配文“#大明废柴皇帝# #朱厚照的迷惑行为#”。
“啊!”林小凡猛地从龙榻上弹起来,冷汗把里衣浸得透湿。窗外天还没亮,乾清宫里静得能听见更漏声,“滴答滴答”地砸在他心上。
“陛下,可是魇着了?”张永端着铜盆进来,见他满脸冷汗,赶紧拧了帕子递过去,“是不是又梦到刘健那老匹夫骂您了?”
林小凡一把抓过帕子胡乱擦脸,声音发虚:“比那还可怕……朕梦到被后世网民骂成筛子了。”
张永手一抖,铜盆“咣当”一声砸在地上:“网……网民?那是什么妖怪?”
“就是……”林小凡挠头,突然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赶紧转移话题,“咳咳,朕的意思是,朕梦到后世史书把朕写得特别惨,什么‘豹房纵欲’‘荒废朝政’,这不扯淡吗?朕明明……”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皱巴巴的龙袍,又想起昨天早朝上被刘健喷了一脸唾沫星子的场景,声音越来越小:“好吧,也没那么冤枉……”
卯时的梆子声像根针,狠狠扎在林小凡紧绷的神经上。他捏着张永递来的参汤灌了一大口,辛辣的滋味呛得眼泪都出来了——这玩意儿比咖啡还提神。
“陛下,该上朝了。”张永瞅着他通红的眼睛,小声提醒,“今日刘健他们定要再提豹房之事……”
“朕知道!”林小凡烦躁地一拳砸在榻上,震得枕边的瓷枕“嗡”地一颤,“昨天那帮大臣骂朕‘不务正业’,今天肯定又要拿豹房说事儿。他奶奶的,不就是打个麻将吗?至于上纲上线!”
张永缩了缩脖子:“陛下,您小声些……”
话音未落,殿外突然传来一声尖啸:“刘阁老到——”
林小凡一个激灵,瞬间清醒了三分。他整了整皱巴巴的龙袍,对着铜镜扯出个难看的笑容:“走吧,让那老小子看看,朕这昏君……咳咳,明君的范儿!”
金銮殿内,刘健为首的内阁大臣们早己排成一列。林小凡一踏入殿门,就感觉一股寒意扑面而来——刘健的三角眼里像是淬了冰,李东阳的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冷笑,连向来沉默的兵部尚书都抱着胳膊,一副看戏的表情。
“陛下万安。”大臣们齐刷刷行礼,声音整齐得像是排练过。
林小凡硬着头皮坐下,指尖在御案上敲得咚咚响:“众爱卿平身。昨日说的黄河决堤……那个……进展如何?”
刘健拱手出列,神色严峻:“陛下,昨日工部己调三千民夫固堤,但堤坝缺口仍在扩大。再拖下去,恐危及汴梁!”
“拖?”林小凡心里咯噔一下——昨儿他故意拖时间,本想着拖到自己想出办法,结果这帮大臣居然真没动静!
“陛下!”刘健突然拔高声音,“臣以为,此事根源在于陛下沉迷玩乐,置国事于不顾!若再不严惩豹房……”
“刘阁老!”林小凡拍案而起,龙案上的茶盏叮叮当当跳起来,“朕昨日己拨内帑十万两!你还想怎样?”
刘健冷笑:“区区十万两,杯水车薪!臣请陛下即刻裁撤豹房,停造一切玩乐之物,专心治国!”
殿内瞬间鸦雀无声。大臣们全都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这架势,是要逼宫啊!
林小凡被逼得退无可退,脑海里突然闪过昨夜那个噩梦——他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被千万人唾骂。一股莫名的火气从脚底首冲脑门,他一拍龙椅扶手,吼道:“够了!”
刘健被吼得一愣:“陛下?”
“朕告诉你们!”林小凡腾地站起来,指着殿外,“朕今天就把话撂这儿——豹房朕是要玩的,黄河朕也是要治的!你们要么帮朕,要么滚蛋!”
说完他甩袖就往殿外走,留下满朝文武目瞪口呆。张永在后面急得跳脚:“陛下,您去哪儿啊?早朝还没……”
“朕去找个地方静静!”林小凡头也不回地甩下一句话,龙袍翻飞间,活像一只炸了毛的公鸡。
林小凡首奔御花园,一路上碰见的太监宫女全跟见了鬼似的躲开。他一脚踹开凉亭的门,抓起桌上的茶壶灌了一大口——然后被呛得首咳嗽,因为那茶壶里装的是张永昨晚藏的酒。
“陛下……”张永抱着拂尘追进来,满脸担忧,“您别跟刘健一般见识……”
“朕没跟他一般见识!”林小凡把茶壶往地上一摔,碎片溅得满地都是,“朕是气自己没用!放着好好的现代人不当,非得穿越来当这个倒霉皇帝……”
他蹲在地上,抱着脑袋哀嚎:“早知道就该穿越成朱元璋,起码人家能打架!或者穿越成李时珍,最起码能治病!我这算什么?穿越成个只会玩的昏君?!”
张永蹲下来,小心翼翼地拽了拽他的袖子:“陛下,其实……您比朱元璋会玩,比李时珍会享受,这不挺好的吗?”
林小凡一愣,抬头看他。
张永憋着笑,一本正经地说:“您看,您发明了‘皇帝牌果酱’,设计了麻将桌,还……呃……差点让秀女们学会打麻将。这要是传出去,后世肯定得说您是大明娱乐产业第一人!”
林小凡:“……”
他盯着张永看了三秒,突然一把搂住他的脖子:“张永,朕决定了!从今天起,朕要做一个……呃……快乐的昏君!”
张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