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日头毒得像下火，林小凡蹲在乾清宫前的石阶上啃黄瓜——当然，这黄瓜是从御膳房顺来的。昨夜他翻《齐民要术》，越看越兴奋："土豆这玩意儿好啊！高产、耐旱、全身是宝，要是能在咱大明推广开来......"
"陛下！"张永突然从丹陛下钻出来，手里攥着张皱巴巴的纸，"户部说国库又空了......"
"闭嘴！"林小凡一巴掌拍在石阶上，"朕这不是正想办法呢吗？"他一拍大腿，眼睛瞪得像铜铃，"种土豆！朕要在京郊承包百亩良田，搞个'皇家农场'！"
张永嘴角抽了抽："陛下，咱大明百姓...呃...好像没种过这玩意儿......"
"蠢材！"林小凡指着天空，"这叫科技下乡！懂不懂产业升级？等土豆丰收了，朕让全京城都吃上薯条！"他越说越兴奋，仿佛己经看见自己站在紫禁城城楼上，看着老百姓啃着薯条山呼万岁。
"赵厨子！"他踹开御膳房的门，把正在煮红薯的赵厨子吓了一跳，"给朕找二十个庄稼汉，再弄两头牛！朕要在西郊搞个'责任田'！"
赵厨子举着锅铲愣在原地："陛、陛下，您这...是要微服私访当农夫？"
"放屁！"林小凡一甩袖子，从怀里掏出张皱巴巴的纸，"这是朕连夜画的'土豆种植图纸'！"纸上画着歪歪扭扭的圆圈，还标着"黑疙瘩"三个大字——其实就是他昨天晚饭剩下的土豆示意图。
正说着，李东阳突然从门外晃进来："陛下这是...要亲耕劝农？"老狐狸笑得眼睛眯成缝，手里却紧紧攥着个鎏金算盘。
"算你懂！"林小凡大喜，"朕这是...呃...为百姓示范新作物！"说着突然压低声音，"实则是想种点土豆当淀粉，朕的御膳房缺这个！"
次日大早，林小凡裹着件粗布衣裳，揣着从御膳房偷挖的土豆种，带着张永溜出了午门。西郊的农田里，二十个庄稼汉正蹲在地头抽旱烟，见他们过来，全都站了起来。
"老丈们好啊！"林小凡大剌剌地挥手，"朕今天来教你们种...呃...洋芋！"他低头看了眼手里的破布包，从里面掏出几个黑漆漆的土豆种，"这玩意儿叫土豆，一亩地能收五百斤！"
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农凑过来，用旱烟杆戳了戳土豆种："陛下，这黑疙瘩能吃？"
"当然能吃！"林小凡一拍胸脯，"煮着吃、烤着吃都行......哦，还有炸薯条......呃，这个等会儿再解释。"
二十个庄稼汉面面相觑，最后还是村长出来说话了："陛下，要不...您先种个样板田？我们给您当帮工？"
"成！"林小凡大喜，"朕封你们为...呃...皇家农艺师！"他卷起袖子，抡起锄头就开始刨地，结果第一下就砸到了脚指甲，疼得他嗷一嗓子跳起来。
"陛下您歇着！"老农们一拥而上，三下五除二就把地翻好了。林小凡看着他们娴熟的动作，讪讪地摸了摸鼻子："朕...朕这是久居深宫，手艺生疏了......"
转眼半个月过去，土豆苗终于冒出了嫩芽。林小凡每天都要骑着御赐的汗血宝马（其实就是一匹瘦马）去田里转悠，看着绿油油的禾苗，心里美滋滋的。
这天他正趴在地头数苗，突然听见远处传来"咩咩"的羊叫。抬头一看，好家伙！几百只羊像潮水一样涌了过来，领头的正是户部尚书家的牧羊犬。
"护驾！"张永大喊一声，可己经来不及了。羊群瞬间冲进了土豆田，所过之处，嫩苗全被啃得干干净净。林小凡的汗血宝马受了惊，尥了个蹶子把他甩了下来，他一头扎进泥坑，溅了一脸泥。
"陛下！"张永死死抱住牧羊犬的脖子，"这是户部尚书的羊！"
"户部...户部尚书？！"林小凡从泥坑里爬出来，浑身沾满泥巴，活像只泥猴。他哆哆嗦嗦地指着田里，"这...这得赔多少钱......"
庄稼汉们全傻眼了。村长哆嗦着嘴唇："陛下...这...这可是您亲手种的......"
"朕...朕这是...呃...试验田！"林小凡一拍脑门，"你们不知道，这叫...呃...农业循环经济！羊粪还能当肥料呢！"他越说越心虚，最后干脆扯过张永的袖子擦脸："走！回去喝酒！"
当天傍晚，京城就传遍了"皇帝种土豆被羊啃"的笑话。茶馆里的说书先生拍着醒木："话说那堂堂天子，竟被一群羊欺负得哭鼻子！"
酒楼里，几个举子边喝酒边笑："早说皇帝就该专心读书，偏要学什么种田！"
等林小凡回宫时，他的龙袍上还沾着泥点子。刚进宫门，就看见刘健和李东阳带着一群言官堵在殿门口。
"陛下！"刘健的声音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的，"臣接到举报，说您...在宫外种地？陛下不顾朝政，沉迷农事，以致荒废国事！臣请陛下即刻下罪己诏！"
"种地怎么了？"林小凡梗着脖子，"朕这叫...呃...体察民情！"
"体察民情？"刘健冷笑一声，从袖子里掏出把枯黄的土豆苗，"那这些被羊啃光的苗子，又作何解释？"
林小凡看着那把枯苗，感觉自己的膝盖在发软。突然，他灵机一动："这...这说明朕的农业改革...呃...遇到了阻力！这正是朕要向天下人表明的决心——就算是羊...呃...就算是天灾人祸，也阻挡不了朕振兴农业的脚步！"
刘健气得胡子都来了："陛下！您这也太荒唐了！"
"荒唐？"林小凡突然大声吼道，"比贪污军饷还荒唐吗？比卖官鬻爵还荒唐吗？"他越说越激动，最后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朕受够了！朕要罢工！"
殿内瞬间安静下来。刘健的脸色从红变白，又从白变青。林小凡偷偷瞄了他一眼，心虚得像是偷了鸡的小狐狸。
李东阳却捻着胡须笑道："皇帝亲耕，本是美事。只是...这土豆..."他故意顿了顿，"老臣听说，此物乃蛮夷食物，我中原百姓恐难接受..."
林小凡坐在龙椅上，突然，他感觉后脖颈一凉——张永正拿冰块敷在他后脑勺上："陛下，您又在这儿装什么死狗......"
林小凡忽然明白，自己这场"农场主"的闹剧，不仅让百姓看了笑话，更给了反对派攻击的把柄。"传旨..."他艰难地开口，"收回所有土豆种子，改种水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