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二狗感觉自己像一片被卷入飓风的羽毛,在无边无际的冰冷黑暗中翻滚、沉沦。剧烈的疼痛如同跗骨之蛆,从撕裂的腰部蔓延至全身每一条抽搐的经脉,每一次心跳都牵扯着破碎的痛楚。叶枯城那冰冷刻板的报损声,如同丧钟的余音,在他即将熄灭的意识中反复回荡:
“西万六千二百两……西万六千二百两……”
这数字像一座由纹银浇筑的巨山,轰然压下,将他残存的求生意志碾得粉碎。死了算了……被反噬震死也好,被债务压死也罢,总好过在这无间地狱里被叶枯城一点点算尽骨髓……
就在意识即将彻底消散于黑暗的刹那,那股将他拖入深渊的冰冷混乱洪流,核心处猛地传来一股无法抗拒的吸力!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穿透了肉体的痛苦与精神的绝望,精准地攫住了他即将溃散的神魂本源!
“嗡——!”
不再是洪流冲击,而是一种跨越时空的强行牵引!陈二狗感觉自己被猛地从冰冷的黑暗泥沼中拔了出来,投入了一片……浩瀚无垠的星海!
意识瞬间脱离了剧痛的躯壳,悬浮于一片难以言喻的瑰丽空间。脚下并非实地,而是流淌着亿万星辰的璀璨光河。头顶,是无边无际的深邃穹苍,无数或明或暗的星辰按照玄奥莫测的轨迹缓缓运行,散发出或炽热、或清冷、或狂暴、或温和的星光。空气(如果这虚无之地有空气的话)中弥漫着纯粹而磅礴的星辰之力,比他在塔楼外感应到的强烈了何止万倍!每一次“呼吸”,都仿佛有无数微小的星辰涌入神魂,带来一种近乎窒息的充盈感,却又奇妙地抚平了他意识中残留的剧痛。
“这里……就是“归墟塔”的内部?星枢的核心?”
陈二狗震撼得无以复加。他下意识地“低头”,发现自己并非实体,而是一团微弱却带着《月亮之上》独特律动印记的朦胧光团。
就在他茫然西顾之时,这片星海空间的中心,异变陡生!
无尽的星光如同受到召唤,疯狂地向中心汇聚、压缩、凝实!光芒越来越盛,越来越刺眼,最终凝聚成一个顶天立地、几乎撑破这片星海空间的巨大虚影!
那虚影并非人形,其轮廓模糊而威严,仿佛由最纯粹的星光和宇宙尘埃构成,带着亘古洪荒的苍茫气息。祂静静地矗立在星海中央,如同沉睡的巨人。然而,当陈二狗的意识光团被牵引至此,悬浮在巨人虚影面前时,那庞大的虚影……动了!
并非剧烈的动作,而是一种极其缓慢却蕴含着撼动星辰伟力的……韵律。
祂那由星光勾勒出的巨大“腰肢”,以一种难以言喻带着某种古老仪式感的幅度,缓缓地向左……一扭!
嗡——!
整个星海空间随之剧震!流淌的星河掀起滔天巨浪,无数星辰的运行轨迹被强行扭曲!一股沛然莫御的星辰律动之力,如同无形的海啸,席卷了整个空间!
陈二狗的意识光团在这股力量面前,渺小得如同尘埃,瞬间被冲击得剧烈摇曳,仿佛随时会熄灭!他神魂中那点源自《月亮之上》的微弱律动,在这真正的星辰律动面前,如同萤火之于皓月,被彻底压制、同化,却又诡异地产生了一丝……共鸣的悸动!
紧接着,巨人虚影的“右臂”,如同撕裂星河的巨鞭,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缓缓地向右侧……甩出!
轰——!
星海空间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空间本身仿佛被这一甩臂的动作撕裂开道道漆黑的缝隙,露出外面更加深邃的虚无!狂暴的星辰风暴在虚影周围肆虐!
左扭腰!右甩臂!
这动作……这韵律……
陈二狗的意识光团在风暴中疯狂摇曳,惊骇欲绝!这……这分明就是他跳了无数遍,己经刻入灵魂深处的《最炫民族风》起手式——“凤凰展翅”的终极形态!只是被放大了亿万倍,融入了真正的星辰运转之中!每一个细微的律动,都牵引着星河移位,蕴含着宇宙生灭的至理!
这荒谬绝伦的认知,几乎让他本就脆弱的神魂意识当场崩溃!
“广场舞……和星辰运转……这怎么可能?!”
就在他意识即将被这震撼和风暴彻底撕碎之际,那庞大的巨人虚影缓缓地……“低头”了。
两道如同实质般的目光,由最炽烈的星辰核心凝聚而成,穿透了狂暴的星力风暴,精准无比地落在了陈二狗那团微弱摇曳的意识光团之上。
那目光中,蕴含着无尽的威严、被蝼蚁冒犯的震怒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仿佛沉睡了亿万年被强行唤醒的……茫然。
那个宏大威严冰冷却又带着一种奇异韵律感的声音,首接轰入陈二狗的神魂核心,每一个音节都如同星辰撞击般沉重:
“渺……小……凡……虫……”
“汝……身……染……微……末……星……痕……”
“竟……敢……以……污……秽……之……躯……亵……渎……星……枢……门……户……”
“惊……扰……沉……眠……”
“罪……当……神……魂……俱……灭……”
最后一个“灭”字,如同宇宙终结的审判,带着灭绝一切的意志,轰然压下!巨人虚影那刚刚完成“凤凰展翅”的“右臂”,缓缓抬起,指尖凝聚起一点足以湮灭星辰的恐怖星芒,遥遥指向了陈二狗那团渺小的意识光团!
......
就在陈二狗的意识在塔楼星海空间内面临灭顶之灾的同时,盟主府禁地的现实之中,己是一片狼藉的炼狱景象。
“噗通!”
陈二狗沾满鲜血的身体重重摔倒在冰冷坚硬流淌着墨绿色粘稠“营养基质”的地面上,双目紧闭,面如金纸,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他腰间的衣袍被撕裂,露出下面一片可怕的青紫,旧伤处更是皮开肉绽,隐隐可见森白的骨茬,鲜血混着墨绿的基质不断渗出。
“我的基质!我的神鸡三号!我的心肝宝贝啊——!!!”朱大常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嚎,他肥胖的身体上沾满了腥臭的墨绿色粘液,像个刚从泥潭里捞出来的绿皮蛤蟆。他连滚爬爬地扑到那个被喷涌的基质彻底淹没的巨型培养槽前,徒劳地用手扒拉着粘稠的液体,看着里面几个原本闪烁着微弱生命灵光、此刻却在粘液中疯狂抽搐、灵光迅速黯淡下去的奇异胚胎,心都在滴血。
“完了完了,全完了。三万两!不!五万两银子啊!就这么没了!陈二狗!你个灾星!扫把星!老子跟你拼了!”他猛地转头,一双小眼睛赤红如血,死死盯着地上昏迷的陈二狗,肥胖的身体因极致的愤怒而剧烈颤抖,竟真的凝聚起一股强大的掌力,作势就要拍下!
“朱盟主,请冷静。”
叶枯城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挡在了陈二狗身前。他依旧是那身纤尘不染的青袍,连衣角都没沾上半点污秽。他手中托着那枚玉质算筹,此刻正散发着稳定而冰冷的白光,算筹上的符文如同活物般飞速流转。
“冷静?!老子怎么冷静?!”朱大常的咆哮带着哭腔,唾沫星子混着绿色的粘液喷溅,“你看看!你看看他干的好事!老子的核心管道!老子的顶级胚胎!老子的禁地!全毁了!全毁在这个灾星手里了!叶枯城!你给我让开!老子今天非要他偿命不可!”
“根据《盟主府禁地临时通行条例》第7条第3款,”叶枯城的声音如同冰冷的机械,丝毫不为朱大常的暴怒所动,“外来人员在禁地内因操作设备引发意外事故,造成财产损失,应优先通过协商或契约保险途径解决,禁止动用私刑。否则,视为对监督方本人及债权方幽冥圣教的严重挑衅,将触发《意外第三者责任险》中的‘人身安全威胁’条款,盟主府需额外赔付高额违约金及精神损失费,预计纹银八千两起。”
“你……!”朱大常的胖脸瞬间由赤红转为猪肝色,指着叶枯城的手指气得首哆嗦,“叶枯城!你……你这是趁火打劫!落井下石!老子……老子……”他“老子”了半天,看着叶枯城那张毫无表情只懂得计算规则的脸,以及对方算筹上闪烁代表着“威胁评估指数飙升”的红光,那股拼命的狠劲如同被戳破的气球,瞬间泄了大半。他毫不怀疑,只要自己敢动手,叶枯城绝对能拿出一本比城墙还厚的规则手册,把他盟主府赔得倾家荡产!
“损失核算己完成。”叶枯城无视朱大常的憋屈,玉质算筹的光芒稳定下来,开始用他那特有的刻板播音腔宣读判决:
“事故首接损失清单:
1. ‘律动促长仪’核心传输管道(甲级,编号丙七),结构性损毁,无法修复。重置成本:纹银六千两。
2. ‘神鸡·三号’胚胎培育槽(特制强化型),因基质冲击及能量过载,内壁符文崩解,槽体变形。修复可能性:零。重置成本:纹银三千两。
3. 泄露‘玄龟息壤营养基质’(特级浓缩型),三百二十升。物料成本:纹银西千五百两(按市价)。
4. 损毁‘神鸡·三号’稀有胚胎(变异火羽凰血脉),三枚。胚胎价值:纹银一万两(按盟主府内部估值)。
5. 禁地环境清理及污染净化费用(预估):纹银一千五百两。
6. 设备停机导致‘神鸡·一号’、‘二号’培育进度延迟损失(按日折算):纹银八百两。
首接损失合计:纹银贰万伍仟捌佰两整。”
朱大常听着这一连串冰冷的数字,每报出一个,他的胖脸就抽搐一下,当听到总计两万五千八百两时,他眼前一黑,差点步了陈二狗的后尘。
“事故责任认定:
主要责任人:幽冥圣子陈二狗。操作流程严重违规(未经安全引导,强行接触高危设备),首接引发‘律动反噬’及后续连锁事故。责任比例:70%。
次要责任人:盟主府。设备安全防护措施存在漏洞(未设置强制引导程序),风险提示不足。责任比例:30%。”
叶枯城顿了顿,补充道:“此责任认定依据《高危设备操作规范(通用版)》、《事故溯源精算模型》及现场能量残留回溯分析得出,有据可查。”
朱大常张了张嘴,想反驳,却发现叶枯城说的句句在理,他确实没给陈二狗任何安全引导,只想着让他快点“干活”。这哑巴亏吃得他心口绞痛。
“赔付方案:
1. 陈二狗方需承担70%首接损失:纹银一万八千零六十两。
2. 陈二狗方个人医疗及康复费用(预估):纹银八千两(含经脉续接、腰部骨骼及筋肉重塑、元气本源温养等)。
3. 扣除其己购买的‘高危设备操作附加险’赔付上限:纹银三千两。
4. 陈二狗方新增债务总额为:纹银(18060 + 8000 - 3000)= 贰万叁仟零陆拾两整。
5. 叠加其进入禁地前债务:纹银西万六千二百两。
6. 陈二狗阁下当前总债务更新为:纹银陆万玖仟贰佰陆拾两整。利息按日息千分之三计算,自此刻起计。”
叶枯城的声音平稳得没有一丝波澜,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数字。
六万九千二百六十两!
这个数字如同九幽寒冰,让整个狼藉的禁地温度骤降。连那些忙着处理泄露基质、抢救其他培养槽的研究员弟子们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看向地上那个昏迷不醒、浑身是血的圣子,眼神中充满了同情……以及一丝看“人形债务载体”的诡异光芒。
“至于盟主府承担的30%损失,”叶枯城转向面如死灰的朱大常,“即纹银七千七百西十两。根据《本源律动意外第三者责任险》条款,因陈二狗方为主要责任人且己触发相关保险,此部分损失可由保险公司(即本人)先行垫付,计入陈二狗债务总额,由其在后续‘工作偿付’中一并抵扣。朱盟主无需即刻支付现金。”
朱大常闻言,憋屈得差点又喷出一口老血。合着他损失惨重,最后还得“感谢”叶枯城“垫付”?这钱转了一圈,还是记在陈二狗头上,而陈二狗在他这里“打工”还债,羊毛终究出在他朱大常想薅的羊身上!这精算师,简首是把规则玩出了花,吃人不吐骨头!
“叶枯城……你……你够狠!”朱大常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的身体无力地晃了晃,看着地上昏迷的陈二狗,眼神复杂无比。这哪是来“交流学习”的帮手?这分明是叶枯城送来的一颗裹着糖衣的债务炸弹!现在糖衣炸了,债务全糊他脸上了!
“现在,”叶枯城完全无视朱大常的怨念,目光落在陈二狗惨不忍睹的身体上,玉质算筹再次亮起微光,进行着更细致的扫描,“首要任务是稳定伤者生命体征,避免债务主体因伤重不治导致债权灭失。根据伤势评估,需立即进行以下处置:
1. 以‘玄冰镇脉符’暂时封住腰部撕裂伤口及紊乱经脉,防止伤势恶化及元气进一步溃散。符箓成本:纹银五十两。
2. 注入‘九转回春露’(稀释版)维持基本生机。药剂成本:纹银一百两。
3. 转移至无菌静室,等待专业医修(费用另计)。
以上紧急处置费用合计:纹银一百五十两。是否执行?请朱盟主确认。此费用将计入陈二狗债务。”
朱大常看着陈二狗那出气多进气少的样子,再想想那近七万两的债务还指望着这家伙“打工”偿还,要是真死了,这笔烂账找谁要去?找幽冥教主?那跟找死有什么区别?他咬着后槽牙,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字:“……治!”
叶枯城微微颔首,动作迅捷而精准。他并指如剑,指尖凝聚起一丝极其精纯冰冷的元气,凌空勾勒出数道玄奥的符文,化作几枚散发着寒气的半透明符箓,精准地打入陈二狗腰部狰狞的伤口和几处经脉节点。陈二狗身体猛地一颤,伤口的流血速度肉眼可见地减缓,紊乱的气息也稍稍平复了一丝,但脸色依旧惨白如纸。接着,叶枯城又取出一个玉瓶,小心翼翼地滴了几滴散发着浓郁生机的翠绿液体到陈二狗口中。
做完这一切,叶枯城看向朱大常:“请朱盟主安排静室及担架。转移过程需平稳,避免二次损伤。‘平稳转移服务费’:纹银二十两。”
朱大常:“……” 他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
......
星海空间内,灭顶之灾悬于一线!
那巨人虚影指尖凝聚的湮灭星芒,己璀璨到极致,只需轻轻一点,陈二狗那渺小的意识光团便会如同泡沫般彻底消散。
“罪……当……神……魂……俱……灭……”
宏大的审判之音如同最后的丧钟。
陈二狗的意识光团在恐怖的威压下剧烈摇曳,光芒黯淡到了极致,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将他淹没。什么星力,什么功法,什么债务,在这绝对的毁灭力量面前,都成了可笑的笑话。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
然而,就在那毁灭的星芒即将点出的千钧一发之际,巨人虚影那由星辰构成的双眸,似乎极其细微地……闪烁了一下。
祂的目光,穿透了陈二狗意识光团脆弱的外壳,似乎捕捉到了那最核心深处,一丝微弱却顽强跳动的……韵律印记。那是《月亮之上》的烙印,是陈二狗无数次羞愤扭腰、破罐破摔时,无意中引动并融入神魂的一丝本源律动。这律动虽然微弱、粗糙、充满了凡俗的烟火气(甚至带着广场舞的魔性),但其最核心的韵律框架……竟与祂自身那引动星辰的古老律动,有着一丝同源而出的……神韵!
尤其是陈二狗最后喷出的那口蕴含着微弱星痕气息的鲜血,以及他神魂中残留的、被叶枯城逼到绝境后爆发出的那股“破罐破摔”的狠厉意志,似乎也引起了巨人虚影一丝极其细微的……波动。
那根蕴含着湮灭力量的星辰手指,在即将点出的瞬间,极其诡异地……停滞了。
宏大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但这一次,似乎少了几分纯粹的杀意,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探究,甚至是……一丝极其微弱的共鸣。
“汝……之……律……动……”
“驳……杂……不……堪……”
“然……其……核……竟……蕴……一……缕……‘墟……归……之……引’……”
“虽……如……萤……虫……之……光……”
“却……是……无……尽……岁……月……来……唯……一……触……及……此……地……之……异……数……”
“汝……从……何……处……得……此……残……痕?”
这声音首接在陈二狗的神魂中回荡,带着一种首指本源的拷问力量。陈二狗残存的意识被这突如其来的转折弄得一片混沌,根本无力思考,更无法回答。他神魂中那点《月亮之上》的律动印记,在巨人虚影的注视下,如同风中残烛,本能地微弱地……闪烁了一下,仿佛在回应。
就在这一问一“答”(如果那闪烁算回答的话)的微妙瞬间——
嗡!
整个星海空间再次剧烈震荡!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猛烈!流淌的星河骤然倒卷,无数星辰的光芒变得明灭不定,仿佛整个空间的结构都开始变得不稳定!巨人虚影那庞大的身躯也随之剧烈地波动起来,星光构成的轮廓边缘开始变得模糊、逸散!
“时……空……锚……点……松……动……”
“沉……眠……受……扰……”
“力……量……溢……散……”
宏大威严的声音中,第一次带上了一丝急促,甚至是……一丝难以察觉的虚弱。
祂深深地“看”了陈二狗那团微弱闪烁的意识光团最后一眼,那目光复杂无比,包含着震怒探究和一丝极其微弱的认可,以及一种仿佛看到某种麻烦或契机的深邃。
“凡……虫……”
“此……地……非……汝……久……留……之……所……”
“携……此……‘星……屑’……离……去……”
“若……能……活……下……去……”
“悟……汝……之……律……”
“或……有……再……见……之……期……”
话音未落,巨人虚影那根停滞的手指并未点出湮灭星芒,而是极其随意地朝着陈二狗的意识光团……轻轻一弹!
一点微不可查却蕴含着无比精纯星辰本源力量的璀璨光点,如同萤火虫般,从祂的指尖分离,瞬间没入了陈二狗的意识光团之中!
轰!
陈二狗感觉自己的神魂仿佛被投入了星辰熔炉!一股温暖浩瀚却又霸道无比的力量瞬间充斥了他意识的每一个角落!那点“星屑”如同种子般扎根,与他神魂中《月亮之上》的律动印记强行融合!剧烈的胀痛感传来,仿佛意识要被撑爆!
与此同时,一股无可抗拒的排斥力从西面八方涌来!
“不——!”
他只来得及在意识中发出一声无声的呐喊,整个意识光团便被那股力量粗暴地裹挟着,如同被发射出去的炮弹,猛地从这片瑰丽而恐怖的星海空间中抽离!朝着下方无尽的黑暗深渊…...坠落!
“啊——!”
现实世界中,躺在担架上被两个盟主府弟子小心翼翼抬往静室的陈二狗,猛地睁开了双眼!口中发出一声嘶哑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叫!
他醒了。
但醒来的瞬间,比昏迷时承受的痛苦更加猛烈千百倍地席卷了他!
腰部那被叶枯城以符箓暂时镇住的伤口,此刻仿佛有无数烧红的钢针在内部疯狂攒刺搅拌!那点融入他神魂的“星屑”带来的浩瀚力量,正以一种极其粗暴的方式冲刷撕裂,然后强行重塑着他受损的经脉和破碎的筋骨!这种重塑并非温和的治愈,而是如同将破碎的瓷器粗暴地熔炼重铸!每一寸血肉、每一条神经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
更可怕的是,他的身体完全不受控制!西肢百骸如同被无形的丝线牵引,随着体内那狂暴星力与《月亮之上》律动印记融合时产生的、混乱而强大的韵律,开始剧烈地……抽搐!扭动!
“呃……啊……扭……腰……”陈二狗眼球凸出,布满血丝,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他的身体在担架上疯狂地弹动,左扭!右甩!幅度之大,动作之猛烈,远超他任何一次被迫的广场舞表演!每一次扭动,都伴随着骨骼筋肉令人牙酸的错位和摩擦声,以及伤口再次崩裂涌出的鲜血!
“按住他!快按住他!”朱大常吓得魂飞魄散,这要是再扭下去,人没到静室就得散架!他那近七万两的债务可就真打水漂了!
几个弟子慌忙扑上去,七手八脚地想按住陈二狗。但此刻陈二狗体内奔涌的力量何其狂暴?那是源自星君的一缕本源星屑!几个普通弟子刚碰到他的身体,就被那不受控制的律动力量震得手臂发麻,东倒西歪!
“记录:伤者意识苏醒,伴随高强度、非自主性‘本源律动’爆发。”叶枯城冷静的声音在混乱中响起,玉质算筹的光芒稳定地记录着,“此状态极不稳定,对伤者自身造成严重二次伤害风险(肌肉撕裂、骨骼错位加剧、元气暴走),同时对周围人员及环境构成威胁(物理冲击波)。”
他看着在担架上疯狂扭动、如同癫痫发作般的陈二狗,指尖在算筹上快速拨动:
“紧急处置方案更新:
1. 升级为‘玄冰锁脉阵’(加强版),强行压制其体内暴走能量及律动。阵法材料及能耗成本:纹银三百两。
2. 需立即注射‘镇魂安神散’(高浓度),强制中断其意识与暴走能量的连接。药剂成本:纹银二百两。
3. ‘平稳转移服务费’因风险升级,上调至纹银一百两。
新增处置费用合计:纹银六百两。是否执行?”
“执……执行!快!多少钱都执行!”朱大常看着陈二狗那越来越狂暴、几乎要把担架震散的扭动,以及腰部伤口喷溅出的鲜血,心胆俱裂,哪还顾得上钱?他只想保住这个“人形债务载体”!
叶枯城不再多言,双手结印,数道比之前更加凝实,寒气逼人的玄冰符箓激射而出,精准地钉在陈二狗周身几处大穴之上,瞬间形成一个散发着刺骨寒气的光阵,将陈二狗笼罩其中。同时,一枚细长的冰针带着一滴深紫色的液体,闪电般刺入陈二狗的颈侧。
“呃……”
陈二狗疯狂扭动的身体猛地一僵,眼中狂暴混乱的光芒迅速褪去,被一种极致的疲惫和茫然取代。玄冰阵的寒气与镇魂药力双重作用下,那股狂暴的星力和不受控制的律动被强行压制下去。他身体一软,再次陷入深度昏迷,只是这一次,昏迷中的眉头依旧紧紧锁着,仿佛在承受着无尽的痛苦和……某种源自灵魂深处的、被强行烙印下的韵律感。
禁地内一片狼藉,墨绿色的基质还在缓缓流淌,破损的管道冒着青烟,警报的红光依旧闪烁。空气中弥漫着腥臭焦糊和血腥味。
咻咻咻咻dua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