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妍欣走后，病房里陷入了沉默，沐辰言低着头，他能隐隐的感觉到林母有话要说，而林母的手一直放在包包里握着什么。
她心里也很是纠结，这番话从情理上她似乎都没有立场说，但是作为母亲，她又不得不自私的为女儿着想。
“小言。。。”
最终还是林母先开了口，拎着包，走到了沐辰言的床边。
[妈，你是不是有话要跟我说]
病床上的人低头沉默了一会，闭上眼睛吸了口气，才鼓足勇气抬头看向她，脸上的笑意很是勉强，却依然是每次见面时的乖顺有礼。
林母眼里有一瞬间的心疼发软，她知道这个男人有多爱自已的女儿，也知道他对她的好跟纵容。
“小言，妈知道你很爱妍欣，妈也知道，你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跟妍欣也脱不了关系。”
沐辰言摇了摇头。
[妈，我没怪过妍欣，变成这样也不是她害的，不是她的错，您有什么事情，您就直说吧]
“你不怪她最好。”
听到他这么说，林母的心放下来了一些，抿了抿因为紧张而觉得有些发紧的嘴唇，继续说出了下面的话。
“可是，沐家的其他的人呢？你能确定，他们也不怪她吗？小言，你别怪妈说话直，你现在的情况，万一哪天你不在了，你能确定，沐家的人就能放过她，让她去过她想要的生活吗？”
“就算可以，就算你还活着”
沐辰言刚想跟林母比划什么，就被林母提高音调的话打断了。
“你能确定，妍欣会一直爱你吗？她当初跟沈宁钧一起长大，为了沈宁钧什么都肯不要，而这门婚事她当初是打死也不同意，最后是被她爸硬逼着促成的，她现在却说爱上了你，这样的爱又能持续多久？”
“这种伺候你，每天活成护工的生活，她又能甘心过多久？万一哪天她厌了，烦了，不想过了，或者又爱上别人了呢？”
沐辰言的手早已经按上了胸口，林母的话说的字字诛心，他不知道准确的是哪一句牵动了那个脆弱的器官，让它隐隐的开始躁动着，疼痛着。
[如果真的有那天，我会放她走的]
吃力的比划完又快速的一手按回胸口，一手撑住脱力的身子。
“我就是要你这句话，那小言，你帮妈，把这个签了，好不好？”
他费力的睁开眼睛，看着林母递过来的东西，被上面的离婚协议四个字刺的胸口呼吸一窒，惊讶的抬头看着面前的人，下意识里就抗拒的摇了摇头。
“你放心，妈不是要你们马上就离婚，妈也不是非要逼你们分开。可是作为母亲，我必须要为我的女儿考虑，你先签字，万一哪天你真的不在了，或者妍欣不爱你了，想摆脱这样的生活，只要她再签了字，你们就可以好好的结束。妈只是，想给妍欣留一条退路。”
林母看着他，等着他拿笔签字的一刻。
她确实在给林妍欣留退路，也在给她争取这场婚姻的主动权，至少这样，只要林氏稳住了，就不用担心眼前的男人不肯放手，也不用担心沐家的人不同意。
“小言，你不是说过到时候会放手吗？难道，现在就后悔，想就这么困住妍欣么？”
林母看着他一直不肯签字，语气冰冷的催促着。
沐辰言此刻已经是眼前一片模糊，却是偏偏离婚协议那几个字还是无比的清晰。
耳边阵阵的耳鸣，明明应该听不到林母的声音了，却是断断续续的还是听到了她的意思。
用力的在胸口打圈按揉了一会，把摇摇欲坠的身体靠到床上寻求了支撑，才颤抖着手，无力的求着林母。
[我签，但是能不能求你，不要逼妍欣签，如果有一天真的像你说的那样了，再让她签，好不好？]
他就自私这一次好不好？他相信林妍欣不会丢下他，他也会为了林妍欣活得久一些。
可是，如果真的有了那样的如果，至少，在那一切发生之前，让他自私一点留住她。
这样的文件他不是没准备过，他不是没签过字，只是在知道林妍欣爱上了自已，确定了她的心以后，又被他撕碎了，他舍不得她，舍不得死，舍不得放手。
可是为什么今天再签，心却会这么痛，只是因为知道她爱上了自已，就真的自私的想不管不顾的留下她了吗？
“好，我答应你”
得了回答，沐辰言无力的抬了手，握住林母递上来的笔，林母已经帮他在病床上支好了桌子，看着他一笔一划的签下他的名字。
只是这个过程对于沐辰言来说仿佛不是签到纸上，而是一刀一画的刻在他的心上，划的脆弱的心脏鲜血淋淋，然后那些血一阵一阵的想涌上喉间，渐渐的嘴里有些腥甜的味道，却又被他硬生生的被他一次又一次的吞咽回去。
他在心里一直安慰着自已，没事的，妍欣不会不要他的，不会爱上别人的，她说过对他的爱跟对沈宁钧的不一样的，她不会丢下他的，她说过会一直陪着他的。
这样想着，他更想林妍欣了，按上胸口手的越来越重，每一次的呼吸都有铁锈的味道。
看着门口，心里求着，妍欣，你快回来好不好？我好想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