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服父亲之余,何琼却还是没太明白,父亲刚刚为什么发火。
心中疑惑,何琼也不藏着,轻声问道:
“爸爸,难道我说得不对吗?”
“有不认识的人到赌场要钱,难道我们还应该给他?”
“那不是给,是借,也是赌坛老年间的规矩!”
何生向女儿一句解释后,再度吩咐中年人道:
“你详详细细说一次,昨晚新娱乐发生的事。”
“包括姓叶的都说了些什么,是什么反应………”
“是,何先生。”
中年人也意识到事情有点不简单。
赶忙将手下汇报给他的消息,详详细细说了一遍。
当听到借钱的人,是为了一个同村村民,自愿挨揍五分钟,房间众人心思各异。
几名中年人全是受西方教育的,听得是非常不屑。
只觉得那人脑袋有问题。
一介女流之身的何琼,却是听得有些热血。
虽未亲自看到,从只字片语也感受到一股子英雄气。
何生脸色更是越来越郑重,最后直接追问道:
“那人最后有没有答应姓叶的,加入新娱乐?”
“没有,那人说不喜欢替人做事,只喜欢为自已做事。”
何琼就坐在何生身边,当然发现何生有些忌惮,疑惑道:
“爸爸,就算那人很能挨打,身手好,也不过是一介武夫。”
“他就算加入新娱乐,又能怎么样?”
“难道还能对我们产生威胁?”
何生听到女儿的问题,微微摇头,话语道:
“我不是说过,当年我打算进军赌坛,曾经看过很多赌坛的资料嘛。”
何琼点了点头,看着何生,等待其下文。
何生也没让人久等,继续道:
“那些资料里面,就有这一套借钱规矩!”
“这样找上赌场借钱的规矩,叫做江湖救急兄弟危。”
“自有这一套规矩以来,只有那么几个人成功过。”
“最近的一个,是在八十年前的魔都。”
“借钱的人姓杜,赌场的老板姓黄。”
呃………
何琼从小也是受的西方教育,对于自已父亲这种半遮半掩的话,并不能领会。
她也拥有西方人直率的性格,再问道:
“父亲,是谁啊?”
“姓杜的那个,就是三百年黑道第一人,杜笙。”
“姓黄的那个,是当初魔都帮会最大辈,巡捕房探长黄荣。”
“我曾经在一些赌坛往事的记录上看到过这一则故事。”
“由于关系到杜笙,所以我印象很深。”
何生说着直接就向众人讲起来:
“话说当年杜笙只是一名普通的小贩,以卖水果为生。”
“他其貌不扬,五短身材,比普通人还不如。”
“恰逢有一次杜笙所在那条街,有一位街坊受了重伤,需要一百大洋。”
“一百大洋在当时来说,是一笔巨款。”
“就算集那里所有人的力量,也凑不够那么多钱。”
“正是杜笙,单枪匹马走进了黄荣的赌场。”
“用江湖救急这条规矩,硬挨了打手五分钟的围攻。”
“出来之后,杜笙已经身受重伤。”
“他拖着重伤,把钱给了那名街坊的家人,自已回家,养伤长达半年之久。”
“而当他伤势痊愈,再走出家门的时候,整条街的人都以他为尊。”
“三山五岳,各路人马,也敬他这份义气,给他面子。”
“自此之后,杜笙在江湖上一帆风顺,才有了后来的青帮大兴。”
说到这里,何生站起身,看着墙上所挂的一幅葡人总督画像,长叹道:
“这个世上,华人与所有人都不同。”
“他们骨子里对忠义的崇拜,是外人不能理解的。”
“你们信不信,就现在,那个借钱的人在他们那里,已经是一呼百应了!”
这………
办公室内众人对何生这个推论倒是很认同。
这样的人,当然人人都希望同他做朋友啦。
“对了,那人叫什么名字?”
“叫燕洪武!”
“燕洪武。”
何生与何琼都默默记下了这个名字。
记下之余,何生又话道:
“只希望这个燕洪武是真的豪气!”
“什么意思?”
何琼不解,本想再问。
但见父亲已经没有了解释的意思,只得压下疑惑,不说话了。
除了何生这里之外,昨晚赌场不少的客人,也将消息扬了出去。
他们之中,一些是濠江人,一些是香江人。
能够亲眼看到叶老,并且了解到一种赌坛的老规矩,见证其完成。
不少赌客都感觉很有意思,对这件事大吹特吹。
燕洪武这个名号,也第一次流传于各界。
…………………
濠江石阳渔村。
与何生预料的一样,燕洪武已经成为村子里的英雄。
木屋院落中,虎鲨等几个亲历者正对昨晚的事情大肆吹嘘。
不少年轻人围着他们,听得是晶晶有味,热血不已。
“好啊!”
“武哥真是够义气。”
年轻人的大声,也引来不少老一辈的不满。
只见木屋门走出一位五十多岁的黄脸男人,质喝道:
“虎鲨,领着这群小鬼走远一点,不要影响到阿武休息。”
“我们正在谈正经事,你们要是闲,就出海打渔啊。”
“呃,是,虾叔。”
前文已经提到,渔村的人互相间都很熟,黄脸男人明显是长辈。
他出面这么一招呼,一众年轻人立即就聊着离开,很是听话。
“一群臭小子。”
黄脸男人骂着又进了门,却见狭窄的屋内,坐了七八个五六十岁的汉子。
为首者拿着一个包裹,里面花花绿绿都是钞票。
他正递给坐在床上的燕洪武,满脸感动道:
“阿武,昨晚的事,那几个小子都已经告诉我们了。”
“为了阿海,让你受委屈了。”
“听那几个小子说,你答应一个月还赌场四十万。”
“这里有九万,是昨天我们凑给阿海的,你先拿着。”
“你放心,我们早上已经开会说好了,大家会接着凑,把能卖的都卖了。”
“一个月后,保证有四十万,让你拿去还给赌场。”
随着这人的话,其他汉子也纷纷话道:
“是啊阿武,你好好养伤,剩下的事就交给我们了。”
“对,我们这个月大不了辛苦一点,多打一些鱼就行了。”
“我家里的冰箱和洗衣机都是新买的,应该还能卖不少钱。”
“大不了我把船卖了,阿武,你放心,没事的………”
一群普通渔民,无不用最朴实的话,安慰着燕洪武。
话里话外,都是让他不要为了还钱的事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