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假,左婉坐在鱼美人美容院,快过年了,来消费的人并不多,来的人,也不消费,直接给卡里充个十万八万,还有两个人一个充了八十八万,一个充了六十六万,就年前几天,这个小小美容院,左婉收了四百多万,发了工资,交了铺租,净利还有四百万。
来者皆是非富即贵。
从美容院出来,左婉开着她的小车,一路归家,她开着车窗,任冷风打在她的脸上,她都没有知觉。
有一个满眼都是钱和欲望、卖女求荣的妈妈,左婉不知道自已的路在何方?
冷运璋过年只有五天假,大年三十才赶回来,还没进家门就开始找左婉。
左婉避开了冷运璋,她对冷运璋说:“我妈妈不在家,贵姨回自已家了,姐姐说无聊,带我在外面旅游度假,我暂时不敢对家里人说起你,只得跟着姐姐出门,其实我是真的好想呆在家里陪陪你的。”
冷运璋没有办法,他很想左婉,左婉都总在有意无意避开他。
左婉曾问过冷运璋一个问题:“运璋哥哥,我们在一起,我妈和我姐名声不是很好,你不怕别人说吗?”
冷运璋回她:“你是你,她们是她们,不一样。”
左婉知道是一样的,左家母女三人,同气连枝,互为一体,哪里撇得开。
左婉连见冷运璋的勇气都没有。
店里放假,左婉缠着左娇让她带着自已出去玩玩。
左娇对左婉很纵容:“你想去哪里玩?”
左婉皱着眉头:“只要不在家里,哪里都行,我想出去散散心,没人的地方最好。”
左娇订了一个山间民宿,安安静静,左娇睡觉,左婉钓鱼、赏花、喝茶,连冷运璋发给她的短信她都不想回。
别人十几岁的孩子,都是无忧无虑的,左家的两个女孩,花一样的年纪,过早承受了来自精神的压力。
晚上,左婉挤在左娇的被子里:“姐,你说,我们不姓左该有多好!”
左娇用手抚着左婉的头,许久才说:“父母是我们不能选择的 。”
左娇手放在左婉的头上,一直没动,低头时,发现左婉已经睡着,她才低低地说:“婉婉,你好好读书,不要和任何人谈恋爱,不要随随便便对男人动情,要学着装傻,看到什么都不要问,不要管,尽量从家中撇开。争取出国,走得远远的,姐姐给你弄钱。”
左婉没有动。
左娇关了床头的灯,到隔壁床上。
黑暗中,左婉的眼中有泪流下:妈妈熄了姐姐的灯,姐姐却愿用她仅剩的微弱的光为我照亮前行的路。
初六,左婉左娇回家,刚进门,贵姨指着角落一个袋子:“婉婉,我来时,看到门口有这个袋,上面写着给你的。”
左婉笑着对贵姨说了声谢谢姨。
姐妹俩一起上楼的时候,左娇撞了左婉一下:“别给妈知道,齐大非偶。”
左婉脸红了,上楼拆开那个袋子,是一个手工订制的软皮包包,没有标签,很精致,比她妈那个包漂亮多了。
女孩子都是爱包的,左婉也一样,她对着镜子,拍了一张背着包包的照片,发给了冷运璋,附上一句:“好喜欢。”
冷运璋回了一句:“婉婉,你真好看。”
正月初十那天,左梦影回来,带了各种各样的衣服和伴手礼,左婉挑了一顶花帽子,一条项链。
左梦影很累,但是兴致很高:“娇娇、婉婉,以后有时间,妈妈一定带着你们多出去走走,外面真是一个不一样的世界。”
可能真的累了,左梦影回来后问了问左婉美容院的事后,就回房倒时差去了。
蓝蓝找左婉玩过一次,很开心,也很得意:“海南真的很好玩,一点也不冷。”
左婉问她:“和你男朋友一起去的?”
蓝蓝眨眨眼:“别告诉我妈,我说是和我们班同学一起去的。我爸同意的。”
韩昌盛巴不得妻子儿女都不在家,初六左娇到家后,晚上出了门,就没有回来过。
左娇根本不愿意和韩昌盛混在一起。
左梦影说:“山下那四百亩地,我想建个厂房,想快点批下来,早点动工,有些证件他开口,会快很多,你忍忍就过了。”
年轻娇艳的肉体,风情万种且识分寸的友娇,这场权与色的交换,左梦影如愿以偿,只余左娇一身疲惫。
这个社会,在你不知道的地方,总有一些这样或那样的事发生。
左婉上学去了,左梦影对左娇说:“婉婉稳重,我觉得她也可以帮我分些忧了。”
左娇嗤笑一声:“有我帮你,还不足吗?婉婉她只会读死书,能成什么事?上次我说那姓韩的对我动手动脚,她应该是听到了,前几天去韩家吃饭,见着林姨和那老东西,话都不说,人也不叫,恨不得将脸藏地下,她这样子,怎能上得台面?大个一两岁再说。现在你想用她,就算将她打包送到别人床上,她只也会大喊救命,会坏了你的大计划。”
左梦影听了,来了一句:“让她读书,只不过是装个门面,谁真希望她读书有什么大出息?婉婉,可不是不聪明,她比你强多了,她知道示弱藏拙,知道为了目的隐忍,只不过有些死脑筋,再大一点就好了。”
左梦影白了左娇一眼:“你就是不听妈妈的话,当时乖一点,何必过这样日子?我多少人用不了,让你亲自出去做,这人生的路,一大半都是你选的。婉婉不听话,也不会好到哪里去。你帮我去问问她,那姓冷的有没有和她还有来往?我问她,她总说没有。”
左娇冷笑:“我们珠玉在前,冷家怎么看得上婉婉?”
左梦影抬头,横眼看着左娇:“别人倒算了,若是恋爱,和冷家公子谈上一场也是可以的,那姓冷的对她不错,婉婉一个短信过去,他回得极快,外头说冷家少爷是个冷情的,我看不然,他对婉婉应该是有些感情的,你教教婉婉。”
左娇叹了口气,低下眉,往外走去,低低应了一句:“知道了。”
左娇到了三楼平台,拿出一支烟,避风点,冬夜里,冷风吹过左娇手指间夹的那支烟,看着那烟头上一明一暗的火星,左娇心里感叹:自已的命运,如这烟般,总有一天会消失殆尽。
今天下午,左梦影请村委那批人吃饭,吃完饭后的活动,是左娇安排的。
左娇无力挣扎,连反抗的力量都没有。她陷入深渊,真的不想婉婉也被拉进来。
母女三个人中,左娇希望至少有一个能获得幸福,她是废了,能让婉婉幸福,左娇死也愿意。
明明只有二十一不到二十二岁,如活死人一般的活着,真死了,左娇也真的觉得无所谓了。
这一晚,左娇在左婉三楼的房间睡下的,妹妹左婉是她心里最后的柔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