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泪终究没有流出，甘罗也没有催促红莲。
九阳神功有强大的疗伤能力，对他人同样有效，红莲的安危其实是有保障的。
乱世用重典，红莲比起那些童子功已经晚了很多年。
她想要保护自已，就必须付出更多。
休息了片刻，红莲也缓过劲来，她看着幽深的水潭，又看了看甘罗，眼中浮现的是充满怪手的画面。
她咬牙，她想要退缩，想要放弃练武。
可是一想到自已的命运，她执拗的捏紧拳头，再次跃入深潭。
也许是一回生二回熟，她的身体熟悉的水的温度，这次她没有感受那么冷了。
月光洒落，冰冷黝黑的深潭也不是真的完全漆黑，迷迷糊糊间还是能看清一些事物的。
红莲不敢停留，快速往水底游去。
可能是眼睛适应了黑暗。
抵达深潭底部的时候，她能看见的距离更远。
而这时候她也看到了深潭底部的情况。
如果说之前充满怪手的画面是她的臆想，现在铺满骸骨的水底就是最真实的画面。
红莲心神颤抖，但在她眼中却有前所未有的坚定。
她没有急着取骨，而是静静的望着这不为人知的水下世界。
如果不是甘罗告诉她。
或许没人知道，原来在深宫之内还有一个如此骇然的埋骨之地。
特别是看到那些残破但熟悉的宫廷衣服，红莲心中有无限的悲凉。
她听说过失去父王宠幸的妃子会被打入冷宫，她以前只以为是偏僻一点的地方。
现在她才明白，打入冷宫就等于死亡。
王室的无情她在此刻有了深刻的认知。
在红莲身后不远处，甘罗默默的注视着她。
见证深潭下的骸骨不仅是为了破胆，更是为了让红莲深刻认清现实。
最是帝王无情家。
这是一场对心的历练。
红莲没有让他失望。
平日刁蛮任性的她有着非同凡响的意志，未来韩国灭亡，她依旧坚强的活着，足以说明红莲的心性并不差。
她缺少的是引导。
缺少的是打破幻想的真凭实据。
优越的生活让红莲根本没有紧迫感，她也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遗憾。
而等她知道的时候已经晚了。
国破山河之际，她也许想过拼命，可那时候，她连拼命的力量都没有。
即便是用毒蛇武装自已，她内心始终是软弱的。
一个真正的强者，内心的强大远比实力更重要。
良久，红莲取下一节枯骨游出水面。
在红莲游上来的时候甘罗就先一步到岸，罡气蒸发了潭水，如果不看凌乱的头发，根本看不出他下过水。
等红莲来到岸边，甘罗二话不说就开始输送九阳罡气。
红莲没有内力护体，如此冰寒的潭水不尽快处理，必然会大病一场，搞不好会留下什么后遗症。
炙热的九阳罡气席卷红莲全身，本来湿身的她转眼就恢复清爽，身体内也是暖洋洋的，并没有什么异常。
红莲惊讶内功的神奇，把手中的骸骨递给甘罗，“师父，我完成任务了。”
甘罗微笑点头，“不错，那我们开始第二项训练吧。”
“是，师父。”
红莲再也没有什么抱怨，不情愿。
她现在只想要尽快掌握力量，她不想落到和水潭下那些人一样的下场。
“首先，练剑你要知道剑是什么样的存在，剑百兵之君，短兵之祖，善于攻防，养吾浩然。”
“善于攻防，养吾浩然？剑不是利器吗？杀伐之人，还能养浩然正气？”红莲诧异。
甘罗摇头，负手侃侃而谈，“剑是利器，却非简单的杀人工具。庄子云：天下有三剑，有天子之剑，有诸侯之剑，有庶人之剑。”
“天子，诸侯，庶人？”红莲好奇。
甘罗道：“所谓天子之剑，是以燕谿石城为锋。齐岱为锷，晋卫为脊，周宋为镡，韩魏为夹，包以四夷，裹以四时，绕以渤海，带以恒山，制以五行，论以刑德，开以阴阳，持以春夏，行以秋冬。此剑，直之无前，举之无上，案之无下，运之无旁。上决浮云，下绝地纪。此剑一用，匡诸侯，天下服矣。此天子之剑也。”
红莲点头，感触不大。
甘罗继续道：“诸侯之剑，以知勇士为锋，以清廉士为锷，以贤良士为脊，以忠圣士为镡，以豪桀士为夹。此剑，直之亦无前，举之亦无上，案之亦无下，运之亦无旁。上法圆天以顺三光；下法方地以顺四时；中和民意以安四乡。此剑一用，如雷霆之震也，四封之内，无不宾服而听从君命者矣。此诸侯之剑也。”
红莲依然摇头，她又不是诸侯，“庶人之剑呢？”
甘罗道：：“庶人之剑，蓬头突鬓，垂冠，曼胡之缨，短后之衣，嗔目而语难。相击于前，上斩颈领，下决肝肺。此庶人之剑，无异于斗鸡，一旦命已绝矣，无所用于国事。”
红莲若有所感。
“师父，你的意思是以剑逞凶是最下乘之剑，剑攻心为上对吧。”
甘罗眼前一亮，不想红莲会有如此悟性，道：“不错，以剑杀人是最笨拙无奈的选择，练剑实际是在练人，剑之利不在于武功，而在于意志。
且不说庄子天下三剑，实际练剑过程中亦有五大境界。”
“五大境界？”
甘罗点头，徐徐畅叙：“第一重境界为手中有剑，心中无剑。这一境界下，练剑者刚接触剑术，只是机械地练习剑招，如同死记硬背知识，对剑招缺乏深入理解，仅掌握了表面的动作。
善剑者可发出剑啸，趋于表面攻击。江湖中大多数练剑者都是此境界。”
“那第二境界呢？”红莲有些意动。
甘罗继续道：“第二重境界是手中有剑，心中有剑。经过长时间的练习，练剑者对剑招有了自已的见解，使剑时不再僵硬，达到心与剑合二为一，剑招与内心对剑的理解相融合。
到了此境界，就可以使用剑气，为江湖二流，可称一声剑客。”
甘罗说着，手中聚气成刃，挥出一道剑气。
剑气划过平静的湖面，留下一道深深的剑痕，过了几秒钟才恢复。
红莲见了顿时心神驰往，好不羡慕。
她急忙道：“那第三境界呢？”
甘罗道：“第三重境界为手中无剑，心中有剑。此时练剑者达到极高的境界，已领悟自身剑意，不拘泥于剑器本身，飞花摘叶、柳枝树藤等在其手中皆可化为利剑，也可聚气成刃，斩凡俗武器。”
他伸手一招，一片落叶落入他手中，只是轻轻用力，落叶咻的一声没入旁边的石板中。
红莲好跑过去检查了一下，发现柔软的树叶几乎半张没入石板。
她张大嘴巴，不可置信。
长这么大，她还是第一次知道树叶也能有如此杀伤力。
“师父，如果修炼到三境，在当世如何？”
甘罗道：“若能聚气成刃，便已经是一流高手，纵横江湖也不是难事。”
“哇，纵横江湖啊，第三境就可以纵横江湖了，那第四境了？”红莲期待更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