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玉璋闻听李二牛那为难推脱之辞,又听着狄红依的抽噎啜泣声,顿时怒从心起,大声喝道:“哼!你这小子,莫要不知好歹!武某我好不容易说服自已,割舍下这娇俏小妞,让她随你而去。只因你与她年岁相仿,比我这半截身子入土的老家伙般配得多。你武艺不差,赢了那招亲比试,模样也算端正,还有几分侠义心肠,又身负狄老爷子的临终遗愿。未曾想,你竟是这般推三阻四,不愿接纳。实在是恼人!你且说说,你怎对得起狄老爷子的在天之灵?又怎对得起红依姑娘对你的一片期许之意与爱慕好感?还有…… 对,还有我…… 哎呀,我怎把自已这茬给忘了,真是该死!我何时变得这般好心肠了,一心只想着成全你们二人。我说狄姑娘,这小子不要你,不如你跟了我吧。放心,跟着我,定不会让你受那奔波劳碌之苦,保你每日里吃香喝辣,日子过得惬意自在。”
狄红依微微抬头,瞧了瞧武玉璋,又瞅了瞅李二牛,并未言语,复又低下头,继续轻声抽泣。
“嘿!你这妮子,竟不搭理我。我可告诉你,你得快点拿主意,我的耐心有限,莫要逼我……”
“逼你怎样?人家姑娘不愿意,你还敢用强不成?” 雷鸣生开口打断道。
“用强?哈!哈哈哈!当真是滑天下之大稽。我虽号色头陀,不过是喜爱美人,贪恋这温柔缱绻之地罢了。可你去江湖上打听打听,我色头陀的红颜知已虽说不上车载斗量,但个个都是你情我愿、两心相悦。我可从不做那恃强凌弱、威逼利诱之事。”
雷鸣生略一思忖,说道:“那好,我代二牛应下了,可让狄小姐随我们回去。”
“雷哥……”
“雷师兄……”
雷鸣生摆了摆手,示意李二牛和江凝霜莫要作声,继而说道:“武大哥方才所言极是,二牛师弟既已参加了那比武招亲,又承蒙狄老爷子临终嘱托,无论如何,都脱不了这干系。我可答应带狄红依小姐回去,给她寻个安身立命之所,至于她与二牛之间的情事能否修成正果,便让他们二人自行商量定夺,武大哥意下如何?”
“你所言我都听清了,关键还得看狄姑娘是否点头应允。”
狄红依缓缓抬起头,沉思片刻,终是轻轻颔首表示同意。
“既如此,也罢也罢,只要你愿意,我也没什么可说的。临了我再嘱咐一句,往后可要叫我武大爷,我这岁数可比你们大了两轮还多呢,叫我武大哥,岂不是明摆着占我便宜,这称呼可得改过来,晓得不?我去也!”
言罢,武玉璋身形一展,腾空而起,越过屋脊,转瞬便没了踪影。
雷鸣生微微摇头,满脸皆是无奈之色,只觉这武玉璋当真是个妙人。
“红依小姐,我们的身份来历有些特殊,虽说我已替二牛应下此事,但却不敢担保你一定能入我宗门,故而你莫要怪罪二牛,他也实属无奈,不过从他方才奋不顾身加入战团为你解围之举,便能瞧出,他对你还是极为在意的。”
狄红依轻声应道:“嗯,我明白,无论如何,都要多谢雷……”
“哦,你还不知晓,我叫雷鸣生,她叫江凝霜。”
“哦,多谢鸣生大哥和凝霜妹妹。”
“姐姐不必客气。”
四人寻了一处地方,将狄原青妥善安葬后,便结伴踏上了归山之途。
行至宗门之外,雷鸣生让其余三人在外等候,自已则独自入内,找秦知韵商议此事。
约摸一盏茶的工夫,雷鸣生匆匆折返回来,身后还跟着林沐风和秦知韵。
“快让我瞧瞧李师弟的‘小娘子’在何处,生得是否俊俏?”
江凝霜抿嘴一笑,侧身让开,露出了藏在她身后的狄红依。
秦知韵见状,急忙走上前去,轻轻拉住狄红依的柔荑,啧啧称赞道:“啧啧,我这李师弟的眼光着实不错,妹子这容貌、这身姿,皆是百里挑一的绝佳之姿,当真是个大美人儿啊!怪不得平日里老实憨厚的李师弟也会为之心动,确实惹人怜惜。”
狄红依被秦知韵这一番话闹了个满脸通红,羞得无言以对,只能羞怯地垂下臻首。
李二牛则有些羞愤难平,几步走到雷鸣生身旁,将他拉至一旁,双手紧紧抓住雷鸣生的双肩,压低声音质问道:“我说雷倔驴,你是不是故意在整我?你究竟是如何跟师姐说的?红依姐姐怎就成了我媳妇了?我何时答应过此事?你当时不是说只是给她寻个安身之所吗?”
雷鸣生双手捧住李二牛的脸颊,同样低声说道:“二牛,莫要急躁,我这也是无奈之举。若不称她是你媳妇,师兄师姐恐不会轻易应允收留外人在宗门之中,为求稳妥,也只好委屈你一下了。狄小姐愿意随你离去,想必是对你心存好感,再者说,你当真对她就毫无心动之意?这可比你当初所言的小家碧玉强上百倍不止啊。”
“我…… 可是……”
林沐风高声喊道:“喂,你们两个在那儿嘀咕些什么呢?快过来,我有话要问二牛。”
“哦,来了,大师兄。”
“二牛师弟,你当真参加了那比武招亲,并且打赢了所有参赛者?” 林沐风神色凝重地问道。
“嗯,确有此事,只是…… 我还需与红依小姐比试一场,赢了她才算真正胜出。”
“那比了吗?胜负如何?”
“尚未比试,便遭遇了追兵,随后便陷入混战之中。”
“你们可真是会招惹是非,竟然与官府的人动起手来,倘若日后官府追查下来,前来兴师问罪,岂不是平白无故增添烦恼?”
“师兄,此事是我考虑不周,给您添麻烦了。若官府追究,我自会前去领罪,绝不连累宗门。”
秦知韵连忙说道:“大师兄,你莫要再吓唬李师弟了,咱们还是先问清事情的来龙去脉再说。红依妹妹,你且说说,官府为何要缉拿你们祖孙?”
狄红依微微欠身,恭敬说道:“师兄师姐容禀,我狄家本是西昌国的将门世家,世代戍守北部重镇庆川城。我爷爷狄原青,英勇无畏、善战沙场,率领狄家军杀敌无数,屡立赫赫战功,被尊为一代战神,令敌国闻风丧胆,不敢轻易来犯。
然而,我爷爷生性太过刚直不阿,为人清正廉洁,不屑于阿谀奉承那一套,因此得罪了不少权贵,尤其是在一次朝会上,与太师李衮发生激烈争执,被其怀恨在心。
后来在与大周的一次交战中,太师之子、上将军李尤志大才疏、指挥无方,致使军队连吃败仗。其后,他竟擅自决定撤军,还故意安排我狄家军所部断后,并严令我部阻挡追兵两日,掩护大军撤退。明知此乃九死一生的险战,可我狄家军将士没有一人退缩,上下齐心,凭借着有利地势,以不到两万人的兵力,奋力抵御了大周朝十几万大军的猛烈攻击,成功完成了阻敌两日的军令。但我军也伤亡惨重,仅剩下七千余人,我三爷、四叔、七叔、二堂哥、六堂哥等一门五将皆战死沙场。
当晚,我军趁敌军不备,突出重围,可当抵达广源城时,守城将领却称大军早已撤离,城外已无友军,还污蔑我们是敌军假扮,妄图诈开城门,并下令弓箭手向我们放箭。我二爷怒不可遏,搭弓一箭射死城楼上的守将,而后命弓箭手压制住城墙上的射手,与我二叔、三叔以及几位堂哥,还有军中一众高手,飞身登上城头,夺取城门,放我大军入城,这才堪堪化解了被敌军两头围堵的危局。
周军围城攻打三日,因粮草不济,最终退兵而去。
周军退去后,我爷爷写了一封书信,向朝廷详细说明了事情的经过原委,派人送往京城。
岂料李衮竟以此事为由,上奏朝廷,诬陷我狄家军擅杀守将、夺取城池,意图谋反。那昏庸之君听信了李衮的污蔑之词,下旨缉拿我狄家满门,并派大军包围了广源城。我爷爷为了不连累部下,让他们白白送死,便下令打开城门,不许抵抗。我狄家老小自然也不甘心束手就擒、引颈受戮,只好四处分散逃离,躲避官府的追捕。我与爹爹、爷爷、二叔四人一路辗转来到此地,在周边市镇靠练武卖艺勉强维持生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