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飞羽信步踏入演武场,抬眼望去,只见四人正全神贯注地练习阴阳箭气诀。一时间,演武场内 “嗤”“咻” 之声此起彼伏,或高亢尖锐,或低沉绵缓,气劲纵横交错,好不热闹。
他的目光扫向四人面前的木桩,只见那木桩之上早已布满了密密麻麻、大小不一的坑洞,模样惨不忍睹。其中,雷鸣生和江凝霜的气箭威力最为惊人,木桩在他们的攻势下,一个被射得千疮百孔,满是深邃的洞眼;另一个亦是坑洼遍布,惨不忍睹。李二牛面前的木桩,则布满了细小如针眼、仿若蜂窝般的小洞,显然他的气箭虽不如前两者那般刚猛,却也别有一番绵密的劲道。相较之下,狄红依面前的桩柱保存状况最为完好,上面仅仅残留着一些浅浅的压痕,不仔细瞧,甚至都难以察觉。
白飞羽驻足观看了一阵,不禁高声赞道:“师弟师妹们练得着实不错啊!这气箭诀,你们已然算是稍微登堂入室,初窥门径了。”
四人听得声响,纷纷转过身来,瞧见是白飞羽,赶忙拱手行礼,齐声说道:“白师兄来了,见过师兄。”
白飞羽微微摆手,笑道:“不必多礼,秦师姐不在此处吗?”
雷鸣生上前一步,恭敬答道:“秦师姐刚有事离开,走之前嘱咐我们自行练习指箭诀。”
白飞羽轻轻点头:“不在这儿啊?也好,你们练了这么久,想必累了吧,过来歇会儿。”
李二牛如蒙大赦,一边快步走来,一边抱怨道:“歇会儿好啊,我都连续发出二十几道气箭了,内力消耗得七七八八,乏得很呐。”
众人围坐在石桌旁,白飞羽习惯性地一拍手,摸索着取出一个酒葫芦,可环顾四周,见没一个是喝酒的料,顿时一脸尴尬,只好悻悻地将酒葫芦放回,转而又取出两碟干果。
江凝霜和狄红依见状,欢呼一声,各自霸住一碟,喜滋滋地吃了起来。
雷鸣生和李二牛对视一眼,看着干果,有心伸手去抓,却又觉得有些难为情,只能眼巴巴地望向白飞羽。
白飞羽眼角微微抽搐,感应了一下储物袋,最终掏出一捧瓜子。见两人眼中仍有不满之意,他咬咬牙,又摸出两只原本打算留作今晚下酒菜的鸡腿。
待四人吃得差不多了,白飞羽神色一正,开口道:“今日,我有一件关乎狄师妹的急事,要与你们四人详细说一说。”
四人闻言,立刻收起笑容,肃然道:“师兄请说。”
“我刚从大师兄那儿过来,大师兄告知我,外观观主灵虚师侄传来消息,西朝太师李衮那厮,又派人来找狄师妹的麻烦了。据说此次来势汹汹,官兵、暗卫来了不少,看样子是想一雪前耻啊。”
江凝霜柳眉倒竖,怒不可遏地说道:“这个李衮,当真可恶至极,简直是头顶生疮,脚底流脓的坏蛋!狄师妹一家被他害得家破人亡还不够,如今竟还要斩草除根,实在是太过分了!”
李二牛亦是冷哼一声,满脸愤恨:“哼,这混账太师着实可恨!让他们尽管来,白师兄,我请求下山助战,定要将这些来犯之敌打得屁滚尿流,让他们从哪儿来,滚回哪儿去!”
雷鸣生紧接着表态:“对,师兄,我也请求下山助战,非得打他们个铩羽而归不可!”
狄红依眼眶微红,却透着坚定:“此事因我而起,我自当参战。”
白飞羽见状,笑着打趣道:“呦呵,你们一个个都挺有斗志和勇气的嘛,不错不错,值得赞许。按大师兄的意思,也是想让你们去实战一番,增长些拼斗的经验,免得日后手高眼低,临阵慌乱。要知道,刀剑无眼,咱们修道之人若是被凡人给伤了,那可就丢人丢大发了。我且跟你们说下注意事项:首先,务必保持冷静,仔细观察场地与周遭环境;再者,留意观察对手,从外形、动作到神态,都不可疏忽,既不要高估敌手,也别小瞧了人家;若是拼死搏杀,千万不能心慈手软,务必要做到一击必杀,或是将敌人制于毫无反抗之力的境地;最后,一定要注意自身安全防护,切勿蛮干拼命,杀敌的机会多的是,这一招不行,下一招再寻破绽,切不可给敌人同归于尽的机会,谁晓得他们会不会耍阴招,下个绊子,撒把迷烟,抹点毒药,又或是暗箭伤人,稍有不慎,咱们可就阴沟里翻船了。”
齐云观,玉微宫。
灵虚道士远远瞧见白飞羽一行人前来,顿时喜出望外,赶忙迎上前去。
“见过白师叔,得师叔前来相助,此次危局必定万无一失啊!”
白飞羽笑着还礼:“灵虚师侄不必客气,此事毕竟因我开阳峰弟子而起,我前来相助,自是应有之义,责无旁贷。”
灵虚道士热情地招呼着:“来来,白师叔请上座,雷师弟和诸位也请坐,松明,快上好茶。”
众人依次落座,雷鸣生起身,向灵虚道士介绍了李二牛、江凝霜和狄红依三人。
一番寒暄过后,灵虚道士看向狄红依,温言安慰道:“狄师妹放心,那混账太师上次没能得逞,此次同样不会得逞。我曾说过,他若再敢来犯,定让他后悔莫及。”
狄红依微微欠身,感激道:“多谢灵虚师兄。”
白飞羽坐直身子,开口问道:“先说下具体情况吧。”
“师叔容禀,前几日,我忽然收到几封匿名示警信,信中的内容如出一辙,皆是说官府准备围攻齐云观,捉拿所谓的叛党余孽,以及包庇叛党余孽、对抗官府的齐云观一众道士。昨日,官军已然封锁了道观上下山的道路,依我估算,今日便有可能攻上山门。我已命众弟子严加戒备,随时准备应敌。”
白飞羽微微皱眉,眼中闪过一抹厉色:“要我说,我直接出手,一顿术法轰击,打他们个鸡飞狗跳,狼奔豕突,看他们还敢不敢放肆!”
灵虚道士轻轻摇头,神色凝重:“我上次略施法威,虽暂时吓跑了他们,可此次对方定然有所防备。昨晚我收到一封密报,听闻李衮邀请了几名修道者参与此次围捕,所以您和我还不能轻易出手,需得提防这几人暗中作梗。”
白飞羽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眼中却透着兴奋:“哈~,如此甚好,我还以为此番要闲着,只能当个看客了,没想到竟还有意外之喜,妙极了!”
这时,松明小道士从外匆匆跑入,神色慌张:“师父,来了~来了~”
灵虚道士镇定自若,轻声安抚:“莫慌莫急,慢慢说来。”
松明小道士喘了口气,急声道:“师父,官兵来了,乌泱泱一大片,已经攻到山门口了。”
灵虚道士当机立断:“传命众弟子撤回观内,封住大门。”
松明小道士领命而去:“是,师父。”
白飞羽站起身来,看向四人,朗声道:“咱们也出去凑凑热闹吧,你们几个记住我说的话,千万注意安全。”
四人齐声应道:“是!”
几人来到外面广场,只见一众道士正在忙碌地列队备战。前排道士手持长剑,还有形形色色的防具,有门板、编筐、菜板,甚至还有用木板临时钉制的简易盾牌。后排道士大多手持长兵器,少数人拿着长枪大刀,多数则是削尖的长竹竿,有的竹竿上细枝还未削尽。另有一部分道士站在墙根下,不知在忙碌些什么。
广场上,还有些道士在先前的打斗中受了些轻伤,正由同伴帮忙包扎。
“这次可真过瘾,我干掉了三名官军,刺伤了五个,其中一个还是个小官呢。”
“我对上了三名暗卫,刺死一个,刺伤两名,可没想到有个受伤的家伙诈死,偷袭我一刀,真是阴险至极!”
“暗卫们太狡猾了,我被人洒了一把白灰,幸亏马师兄及时相救,不然我这会儿怕是已经驾鹤西去了。”
“唉,可怜刚被抬走的钱师弟,中了毒镖,现在还生死未卜呢。”
…
“咚,咚,咚”,大门处传来震耳欲聋的撞击声,与此同时,嘈杂的喊杀声也不绝于耳。
灵虚道士微微仰头,看向大门方向,沉声道:“这大门上我布了一个小型防御阵法,官兵短时间内是撞不开的。”
白飞羽目光扫向围墙,微微皱眉:“大门撞不开,可这围墙…”
他话音未落,只见围墙上已然出现影影绰绰的人形,原来是官兵们搭起人梯,奋力爬上了围墙,更有武功高强之士,直接施展轻功飞身而上。
可还没等他们站稳脚跟,就瞧见墙下站着一排道士,个个手持削尖一头的长竹竿,脸上露出一抹狡黠的笑意,二话不说,直接就拿竹竿朝着墙头之人狠狠刺去。墙头上的官兵们顿时大惊失色,有的人见势不妙,慌乱间直接扭身往回跳下;有的手忙脚乱地用手中兵器格挡,却因无处借力,身形摇晃两下后,便被竹竿刺倒在地;当然,也有少数武功高强之辈,奋力格开竹竿后,趁势落下墙头,杀入道士群中。道士们手持长兵器,一旦被敌人近了身,形势便极为危险,无奈之下,只得丢弃竹竿,拔出佩剑与之拼死拼杀。如此一来,防线顿时出现了漏洞,越来越多的官兵翻过墙头,加入混战,眼见局势愈发危急,灵虚道士正欲派遣高手顶上,稳住局势,却听白飞羽高声说道:“两位师弟,两位师妹,你们去展现下身手吧,分散开来,先挑硬茬的打,狠狠打压住他们的气焰,千万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