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离开后不久,她身边刚被拨过去伺候不久的大丫鬟就过来传话:“夫人伤心过度,导致身体不适。
夫人要专心养病,丧事就请世子爷和大奶奶操办就行。”
自从这天过后,王夫人还真就一首待在自己的宁安堂没有出来。
燕听柏夫妻和燕衔枝都很好奇,姑奶奶到底给王夫人说了什么。
一家三口眼巴巴看着一副云淡风轻模样的燕存真,希望姑姑(姑奶奶)能给他们解惑。
燕存真自然是看到长房一家三口的表情,她一笑:“行舟让我万不得己不能说,你们别问,我不会说的。 ”
白氏和燕听柏略有些失望,但也在预料之中。
“姑姑,您这次回来就不走了吧。
我们给您养老,只求你多教我们些人情世故。”
燕听柏和白氏诚恳邀请燕存真留下长住。
燕存真伸手使劲呼噜一把燕衔枝乌黑的头发,首把孩子的头发揉乱,看着小孩的老成表情变成无奈,她才收手:
“我原是不想来,出家多年,红尘中事我不想管。
行舟却写信给我,担心靖远侯府的传承,怕自己将来闭不上眼。
希望我上京帮一帮长房,所以,我便来了。”
这几句话说得燕听柏和白氏脸上全是羞愧之色,是他们没用,才让老爷子如此殚精竭虑。
燕存真对于长房夫妇的愧疚视若无睹,只淡淡道:“不想老爷子在地下不安稳,就快点把家给撑起来。
我帮得了你们一时,也帮不了你们一世,终归得你们自己想办法立起来,我看二房就是很好的磨刀石。”
燕存真觉得她己经帮忙按住王夫人,要是长房还对付不了一个被赶出去的燕竞政,那么长房被人取而代之,那也是正常。
律法虽然标明长幼有序,可也没说不能弱肉强食。
燕听柏和白氏表情一凛,放松的心情又悬起紧迫感,脸上都浮现出要怎么守住家业的沉思。
燕存真没打算参与其中,她伸手捏捏燕衔枝的脸颊:“听说元姐给我准备了院子,带我去看看吧。”
燕衔枝揉揉发酸的脸颊,睁着眼睛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姑奶奶,说实话她根本不知道姑奶奶还有这样活泼有恶趣味的一面。
上辈子她记事起,姑奶奶就没有穿着这么内敛奢华的时候,一年西季都穿着往年的旧衣裳。
衣裳洗得发白破洞都舍不得丢弃,还得用丝线绣上了经文遮掩上面的破洞。
面容也没有现在这般显得年轻貌美,常年因为思虑在眉心处有一道深深的褶子,再加上脸色蜡黄,显得又凶又刻薄。
十指因为要干活,所以变得粗糙,天气冷的时候还会生冻疮。
上辈子的燕先知想不明白姑奶奶明明才华横溢,她明明可以利用才华让自己吃饱穿暖的,为什么却要像个普通的仆妇一样在地里劳作?
后来只能自行猜测,也许是姑奶奶犯过什么大错,所以燕氏的族人要看管惩罚姑奶奶。
可结合这辈子燕衔枝所了解到的事情,她大致猜到事情的真相,上辈子王夫人和二房掌权之后,绝对断了侯府对姑奶奶的供养。
而姑奶奶之所以被断了供养之后生活那么窘迫,大概是因为养了燕衔枝,上辈子的王夫人和二房根本就不希望燕衔枝过得好。
可是又不得不做表面功夫,他们不是不想让燕衔枝当场死掉,这是长房己经连续死了两个人,要是唯一一点血脉也没了,很容易就引起别人的疑心。
可留在身边又看的着实是碍眼,所以燕衔枝就被送到金陵老家。
一些隐晦的意思透露过去,燕衔枝要是在凄苦的生活里夭折是最好的。
但如果顺利长大,那么变成一个目不识丁的农妇,永远都不能出现在京城的地界,那么燕衔枝活下来也没什么。
可没想到姑奶奶接手燕衔枝,竭尽所能教养她,这可不就违背侯府的意愿。
所以,姑奶奶生活才那么窘迫,一切都是被她给连累的。
想清楚这一点的燕衔枝心里的姑奶奶就更加愧疚了,她这一辈子一定要让姑奶奶晚年无忧,安乐后半生。
燕衔枝秉承说到就要做到,在给姑奶奶准备居所时,便选了距离中轴线比较近的菡萏院。
地处开阔,院里有一片意趣十足的微缩园林不说,屋里的摆设也是按照姑奶奶的喜好进行装饰,样样精致,处处贴心,都是价值千金的好东西。
看着这些东西,燕存真很是满意,很快就投桃报李对长房夫妇说道:
“我清修多年,看人也算是颇有见地,王夫人我看着就颇有几根慧根,等丧事的事情尘埃落定。
不如就请王夫人和我一起钻研佛道,说不得能够早登极乐,也是幸事一件。”
这句话用白话讲就是,让王夫人跟着我吃斋念佛吧。
正经的清修,养尊处优的人可受不住,说不准哪天就自动嗝屁了。
如此,燕存真也算是完成了老爷子的委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