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康伯夫人离开靖远侯府,却没有回到安康伯府,而是去了柳叶胡同,自己女儿女婿居住的宅子。
王沉璧扶着肚子请母亲入坐,便迫不及待发问:“娘,怎么样?
我婆婆可是听进心里了?”
安康伯夫人露出自信的笑:“放心吧,你婆婆这个人我了解,我说的话她肯定是放在心里的,只是能不能办成,就不一定了。
毕竟现在那府里可是白氏当家,她可没那么好糊弄。”
说到这里,安康伯夫人用一种很铁不成钢的语气问女儿:“之前老太太让府里给你们送节礼,你们怎么没回礼?
你们之前要是老老实实把礼就回了,今天我们要办的事,说不定就成了。
这人情世故,你在家的时候我是教过你的,都说打人不打脸,你们家本来就有恩怨,结果还首接打到人家脸上去。
怎么,独木难支的滋味真的很好受?”
闻言,王沉璧就面露难色:“娘,你以为我不想吗?
家里的好东西都被竞政拿去打点官场上下的人,要尽快谋差事干。
只剩下些药材,我不得留着等着以后生产用呢!
年节下的东西又贵,去买一份像样的礼,银钱又不凑手,下半年的租子分红还没送来呢,你让我怎么办啊?
竞政说,他会跟婆婆说一句,先让婆婆给我们垫上,可我哪知道婆婆竟然左性至此,竟然就装聋作哑不肯出这份礼去全长房的脸面。
我一个做人儿媳妇的,那轮得到我去说这个说那个,娘,你说,我该怎么办?”
王沉璧说着说着,眼圈就红了,她现在是当家的太太,不知内情的人,都把这事儿的错归咎在她身上。
可是,但凡她拿得出一点钱,都不至于会把事情做成这样啊!
安康伯夫人一听原来是这样,也不由得心疼女儿:“早知道,我就不应该把你嫁到侯府来,瞧瞧你过的什么日子,左右两边都受夹板气。”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王沉璧用帕子一抹眼角:“只能盼着付出了这么多,家里的日子能越过越好吧。”
安康伯夫人点头:“既然是你婆婆惹出来的事情,就应该让你婆婆收拾烂摊子。
你放心,我一定让你婆婆把这件事情给办成了。”
王沉璧自然是欢喜无比:“谢谢娘,也是我不孝,连累你总为我们操心。”
安康伯夫人摆摆手:“一家子骨肉,不说这个,你们好了,我们也好。
那就先这样吧,我得回去了。”
“娘,我送你。”
…………
这次谈话过后,安康伯夫人备出一份厚礼去了侯府,见着白氏就满面笑容:
“还请夫人不要与沉璧见怪,她年纪轻轻,自己当一个家,偏偏肚子里的孩子又不安生,这一个自顾不暇,人情世故上就疏忽大意了。
实在是沉璧的不对,我代我女儿给夫人赔礼,还请夫人莫要见怪。”
明知道这件事情搞出岔子的是王老夫人,可安康伯夫人却一个字都没提小姑子,全把责任揽到女儿身上。
一个小辈,一个长辈,犯同样的错,别人能够容忍的程度也是不同的。
相较于王老夫人,白氏显然对王沉璧没有太多的恶感。
也就是因为安康伯夫人这一出,白氏心里的闷气才消了不少,王老夫人端午这天才能出宁安堂,和他们坐在一起吃饭。
不然,白氏真打算让王老夫人一个人待着宁安堂天荒地老。
大大的饭桌,放满了素斋,围坐一起的几个人沉默吃饭,能吃的燕衔枝都有些食不下咽。
几个人勉强吃了半顿饭,一看王老夫人搁下筷子,一个个也都放下筷子,就等着各自回去再吃一顿。
王老夫人擦擦嘴却没有打算立刻离开,而是清清嗓子:“今日大家难得都坐在一起,我有几句话要说。”
白氏和燕听柏对视一眼,立刻就觉得王老夫人来者不善,不过,己经掌握侯府大权的长房夫妇却没多少担忧。
只静静看着王老夫人,想听听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王老夫人坐得板正,努力提起自己侯府老夫人的气场,用一种浑不在意的语气开口:“我想把红玉给老二。”
红玉,可不是一个人名,这个名在侯府享受的可是老封君级别的待遇,燕听柏这个侯爷自己还常常过去伺候这位大爷。
因为红玉是老爷子生前的坐骑,而且还是皇上御赐的汗血宝马。
作为御赐的宝马,红玉还有独属于他的身份象征,辔头(络头)以金饰衔镳,脖颈处的铃铛镌刻御赐年号,驾驭的缰绳编入金丝,这一套装备不在于实用不实用。
是专门用来彰显身份,象征的是皇权。
无论是谁拥有御赐宝马,哪怕是个平头百姓,高官勋爵见到了,都得礼让三分。
这三分给的可不是马匹上的人,而是红玉身上象征着的东西。
红玉在侯府的地位可是堪比老侯爷,他要是将来老死,侯府还得向皇上上一封折子告知死讯。
朝廷给出批复,侯府才能将红玉埋葬,而且基本上都是陪葬在老爷子身边,这可不是谁都有的待遇。
这么一个宝贝活祖宗,王老夫人也是真敢开口,燕听柏和白氏先是一愣,然后同时露出一个冷淡到嘲讽的冷笑。
王老夫人要的是红玉吗?
她要的是皇上给侯府的这份体面,想为自己的儿子增光,也不看看燕竞政他配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