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靖帝将目光从竺香檀身上转移到慕容致身上。
“知道了你倒是快发落了她呀！”慕容致不依不饶。
“噢，那依你看，该如何发落？”靖帝有点逗弄自己这个小妹妹的意思，似笑非笑的看她。
“嗯！”慕容致思索得很认真，“罚她跪一晚上，以儆效尤！然后再逐出宫去！”
小公主还真是张口就来，跪一晚上？那膝盖岂不是废了？
“好！”靖帝居然点头说好，“那你没其它事儿的话，是不是该出宫了？宫门落了锁，你要留在宫中住一晚吗？”靖帝道。
“我不住宫里！”慕容致心中有事儿：非得回府跟驸马问清楚了，他和那娼家究竟有没有关系！
“那兰陵告退！”临走慕容致还不忘嘱咐靖帝，“皇兄，您不能再纵容她了。母后说过，人活一世，声誉是最重要的，别让她败坏了咱们家的名声！”
“哼！”竺香檀冷笑：沽名钓誉是烙在你们骨头上的执念！
“去吧！”靖帝微微垂眸，不置可否。
“哼什么？你肯定不是我十一姐，我十一姐从不向任何人低头，更不会处心积虑的去讨好任何人，哪怕对我们父皇！”原来清河公主的孤高这样深入人心！
“我不跪，你要嘛就杀了我！”兰陵公主一走，竺香檀冷冷开了口。
“……”靖帝没有追问竺香檀今日去‘天下太平’做什么，也没有要罚竺香檀的意思，“去歇息吧！今夜你就宿在甘露殿。”
“你放我走吧！”竺香檀表情木然。
慕容致说得对，清河公主到死都没有向任何人低过头，可竺香檀不一样，自打她入宫，所谓的人淡如菊不过是以退为进，不争，就是争。
“你累了，去睡一会儿！”靖帝不正面回答竺香檀。
泪珠从竺香檀绝美的脸庞上滑过，靖帝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抬手想要替竺香檀擦拭泪水，可是竺香檀走开了。
她一步步朝后殿的卧榻走去，一点点的摘掉自己嵌在头上高高云髻间的珠翠，将它们统统扔在了地上。
还有她戴在耳垂上的明月珰，脖子上的珍珠项链，手腕上的金银玉镯，首饰扔了一地……
还有什么？清河公主在世时，喜欢穿的胡服，她也给脱了下来……
天黑后，靖帝要竺香檀起来吃点东西，竺香檀置若罔闻，靖帝也不勉强。
饿一顿没什么大事，还能让人头脑更加清醒：你应该好好想清楚，我们之间究竟是什么样的关系。
一整夜浑浑噩噩，竺香檀始终背对着靖帝，一语不发。
待次日天明，竺香檀醒来时，靖帝己然不在榻上。他上早朝去了！
“娘娘醒了。”甘露殿的女官揭开帷幕，收起纱帘。她身后站着几名宫女，手里捧着各色洗漱用品。
“……”竺香檀看这女官，她是从年少时就跟在靖帝身边的。那一年，慕容靖束发开府，先帝将这名宫女赐给了慕容靖。
她叫什么来着？竺香檀回想了片刻：噢，她叫珑儿！
依照惯例，这些王子皇孙身边都会有这么一个侍女，她们扮演着教导年少的主人人事的角色。
也就是说，珑儿肯定和慕容靖有过肌肤之亲，云雨之事。
按照珑儿的资历、颜色，慕容靖登极后，珑儿至少也该被封个美人。可是没有！
据说靖帝提过，是珑儿自己拒绝的：奴婢德不配位，只愿当个女官，常伴陛下左右。
她是个聪明人！
一旦被被册封为妃嫔，她就不可能天天围着靖帝转了。见面才有三分情，两人分开太久，那一点曾经的情分，自然会被时间与距离消磨殆尽。
“请娘娘梳洗！”
“……”竺香檀沉默着任珑儿伺候。
“这是陛下吩咐为娘娘准备的首饰跟衣裳。”
“……”竺香檀抬眼望去，这些都是慕容敬生前喜欢的。一股无名之火瞬间烧遍了竺香檀的全身，首烧到了她的脑子里。
她一抬手将那些贵重首饰通通打翻在地，“滚！”
宫女们被吓得腿一软，纷纷跪下瑟瑟发抖，“娘娘饶命！”
珑儿没怕，仍站在那里！
竺香檀看了她一眼，陡然发现自己现在是在甘露殿，该滚的是自己。于是她套上自己昨日穿过的外衣，光着脚离开了甘露殿。
靖帝下朝回来不见竺香檀，问及珑儿。珑儿只将早上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报给靖帝听，既没有添油加醋，也没有发表任何自己的意见。
“下去吧！”靖帝依旧叹了口气，坐回书案前看奏疏，他头疼得很。
处理完公务，靖帝命人捧着慕容敬喜欢的物件并点心，亲自去了一趟琼华宫。
“滚出去！”靖帝才踏入琼华宫的寝殿就被竺香檀砸了个茶盏，就砸在靖帝脚边：茶叶、茶汤洒了一地。
“……”靖帝忍了忍，想要再次迈步进去。
“滚！”这次砸过来的是茶壶……
“哼！”靖帝怒从心头起，转身拂袖而去。
“陛下恕罪！”琼华宫的宫人们战战兢兢的跪了一地。
“……”靖帝接着忍，吩咐与他同来的珑儿，“把东西给贵妃留下！”
“扔出去，我不稀罕！”竺香檀的声音很尖锐。她这是又闹上了，而且一次比一次闹得厉害。
她这究竟闹的什么？
“……”靖帝微微蹙眉，示意珑儿把东西留下，自己迈步离开了琼华宫。
珑儿等人放下东西，匆匆追赶靖帝而去。
靖帝还没走远，他带来的那些赏赐连同托盘被竺香檀从琼华宫扔了出来，靖帝转过头，只见那宫门前一片狼藉，耳边伴随着一声重重的摔门声……
“哼！”靖帝今日也是气极了。
当晚，竺香檀就病了：咳嗽不止，一整夜都无法安寝。
琼华宫宣了御医，他给贵妃看诊后说，“娘娘体内有火热之邪侵袭肺脏，开一服清金化痰汤服下即可。”
“不必了，既是肺热，炖些冰糖雪梨喝一喝便是。我不愿吃药！”贵妃的语气，不容置喙。
“……”御医沉默不语：冰糖炖雪梨的确有清热润肺、止咳化痰的功效，可这也不能治病呀！
“下去吧！”竺香檀背过身去躺着，“咳咳……”
“……”高尚服和夏司衣面面相觑：这可如何是好？
“些微小事，就不必去请示陛下了！”竺香檀第一次要求身边的宫人，不准去找靖帝，以往她可没明确讲过这种话。
所以，这一回，贵妃娘娘她是真对陛下动了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