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靖帝和贵妃一夜缱绻。
好像只要能够和她无尽的厮磨、抵死的纠缠;好像只要她没有拒绝自己,他们就是如胶似漆的爱意绵绵。
自欺欺人!
“娘子!”靖帝从竺香檀身后紧紧将她环绕。
“睡吧!”竺香檀心底一片冰凉,眼中莫说是,连最起码的生欲都寥寥无几。
“我要抱着娘子睡!”靖帝对竺香檀发自灵魂的厌恶一无所知,或者,他自欺欺人的认为,只要竺香檀没有拒绝他,没有推开他,那他们就是彼此相爱、亲密无间的。
因为宫外大夫的一句话,又因为竺香檀的柔情似水,两人酿造的一场如梦佳期,靖帝龙马精神更胜从前,正是龙颜大悦之时。
“檀儿似乎不太高兴!”靖帝问珑儿,既然知道竺香檀和慕容敬共用一副身躯,那靖帝自然也知道竺香檀想要的是什么。
她想要看到镇国公府倒霉!
都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又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更何况现下正是镇国公府如日中天的时候,想要对镇国公府一击致命,谈何容易?
“陛下将奴婢调离甘泉宫,或许贵妃娘娘能够高兴一点。”珑儿果然生着一颗七窍玲珑心,居然一早就看穿了贵妃对她的妒意和醋意。
“啊?”靖帝不以为然,但是,他听从了珑儿的建议,当日就带了珑儿去琼华宫。
“有事?”竺香檀对珑儿的到来表示讶异。
还真让珑儿猜对了?靖帝想着:只要娘子她脸上有表情,哪怕不是欢喜,也好过她面无表情的像佛堂里的姑子似的……
靖帝又想起了先皇甫淑妃:一个长相极美的美人,可她在大多数时候偏偏都面无表情,先帝怎么巴结讨好她,都收效甚微……
父子两个一样的命,母女两个一样的冷!
“高尚服不是被你派去照顾两位小公主了吗?朕把珑儿调过来给你用。”靖帝扯了个谎。
“我这儿不缺人手!”贵妃并不领情。
“怎么会不缺呢?朕天天在这儿,可不得多给你调派一个人,就这么办!”靖帝一锤定音。
“……”竺香檀没有同他争:随你!
但是,转过身,没人时,竺香檀又会想:慕容靖这般离不开珑儿吗?
也是,珑儿十三岁起跟了九岁的慕容靖,这才是真正的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这等幼时情谊,一路的朝夕相伴,是其他任何人都比不起的。
“娘娘,请喝茶!”珑儿给枯坐在湖心亭的贵妃奉茶。
“我不渴!”竺香檀抬眼看珑儿,“他派你来监视我?”
“娘娘误会了!”珑儿低眉顺眼回答,“陛下无论做什么,都是为了能让娘娘开心。”
“周幽王烽火戏诸侯,为博褒姒一笑吗?”竺香檀的笑容很苍白无力:鬼才信!
历史是个谎言:周幽王要亡国那几年,褒姒至少也有西十岁了。就算是个天仙,和周幽王耳鬓厮磨那许多年,周幽王难道还没看够那张老脸?居然还能为褒姒冲动的干出那等蠢事?
“奴婢死罪!”珑儿的低眉顺眼不带任何情绪起伏。
远远的看见靖帝朝这边走来,竺香檀微笑对珑儿说,“我打赌,你在他心里,比我更有分量!”
“娘娘说笑了!”珑儿背对着靖帝来的方向,什么也没看见。
竺香檀缓缓站起身,等着靖帝快走到亭子外十丈不到的距离,突然朝珑儿抬手胳膊,重重朝她脸上扇去一耳光……
“住手!”靖帝惊呆了,三步并作两步冲进湖心亭,将珑儿护在身后,对着竺香檀怒气冲冲质问,“你做什么?”你怎么能打珑儿?
“……”竺香檀冷冷看着靖帝的气急败坏,笑得一脸嘲讽。
目光掠过珑儿时,竺香檀看到珑儿的眼神总算有了些许波动。
“陛下怎么了?”珑儿往后退了几步,和靖帝保持着相当的距离。
“……”靖帝恍然大悟:贵妃没有扇珑儿耳光,是角度的问题。
从靖帝方才所站的位置,看到的是贵妃掌掴珑儿,但实际并非如此。
“檀儿……”靖帝想要和竺香檀解释,可竺香檀默默走远了。
“这可如何是好,方才朕朝檀儿吼了?”靖帝这个时候才想起来后怕。
“娘娘同奴婢打赌,赌在陛下心里,奴婢的分量是不是更重些!”珑儿说这话时,一首垂着脑袋,并看不清她的表情。
对于一个不要妃嫔位份的女人,她图的究竟是什么?
是皇帝的真心?抑或是,她压根就不喜欢皇帝,她心有所属。
叶恭又到他妹妹那里去捣鼓,“妹妹,你把那贱人要到你屋里使唤吧!”
只要张氏到了叶氏屋里,那叶恭想要从妹妹屋里带走一个婢女,那还不是如探囊取物般不费吹灰之力?
“你还有脸说!”叶氏柳眉倒竖,“都是你惹出来的祸事,害郎君被公爹训了好几日,到现在都不给好脸!”
“哎哟!不就一个女囚吗?咱镇国公府就算是谋反,谁又能把咱怎么着?”叶恭张口就来,胆肥得很。
可见镇国公府一朝得势,岂止鸡犬升天。稍微有点裙带关系的,鼻孔都翻上天去了。
“你快闭嘴吧!”叶氏警惕的看了眼窗外:仔细隔墙有耳!
“你这……”叶恭始终不以为意,“年纪越大,胆子却越小了!得了,你快点把张氏那个贱人给我弄到手!到时看我……”下流话没敢在妹子跟前说出口。
“你快死了这条心!”叶氏气不打一处来,“那女囚还真不是一般的厉害,如今都在公爹书房伺候了!”
“啥?”叶恭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就凭她?
镇国公何许人也?主持修国史的大家,他的书房,是随随便便什么阿猫阿狗都进得去的吗?
就凭她!
那被拓跋鸿救下,医治好以后,梳起发髻,露出光洁的额头;面上不施粉黛、发间只一根木簪;衣裳素净到了极致,却是另一种清水出芙蓉的风流态度。
“妾身张氏暗香,谢国公爷救命之恩,再造之德!”
她的名儿是暗香?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
还真是个妙人!
镇国公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并没有对这张氏一见钟情,“起来吧!”
“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国公爷既救了妾身的命,又为妾身缴了赎金,妾身身无长物,无以为报;愿在国公府做工,待工钱足够抵消赎金时再离去。”
还是个知恩图报,知书达理的?
如此,便留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