饕餮妖王的洞府深处,阴冷潮湿的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血腥味。猪八戒被粗重的玄铁链紧锁在一张布满裂痕的石桌上,冰凉的触感顺着脊背首窜脑门。西周石架上陈列着各式狰狞的烹饪器具:青铜鼎中残留着暗红血痂,铁叉上还串着半截未啃净的兽骨,最骇人的是悬在头顶的青铜锯,锯齿间还卡着几缕银白毛发。
饕餮妖王哼着诡异的小调,足有半人高的身躯蜷在磨刀石前。它每拉动一次磨刀棒,刀刃便迸出幽蓝寒光,映得满洞石壁都泛起冷意。"仙子...啊不,大王!"猪八戒的肚皮随着急促呼吸剧烈起伏,油光发亮的猪耳朵抖得像风中残叶,"您瞧老猪这身糙肉,又柴又腻,煮了怕塞牙缝,烤了怕硌牙床......"
"咔嚓——"饕餮突然停下动作,沾满黏液的舌尖舔过刀刃。那柄足有三尺长的柳叶刀竟被它卷入口中,寒光在唇齿间游走:"本座就爱吃有嚼劲的。"它歪头打量八戒,喉间滚动的咕噜声让满洞器具都跟着震颤,"特别是你这种肥头大耳的,皮下脂肪最是丰厚。"
"等等!"八戒突然瞪圆眼睛,铁链被绷得铮铮作响,"您既是饕餮,定然尝遍西海珍馐!可有一种至味,纵是您也未曾尝过!"他故意压低声音,仿佛在说什么惊天秘密,"我师父唐僧的拿手素斋——"说着咽了口唾沫,"那豆腐能做出龙肝的鲜嫩,青菜能炒出凤髓的香醇,连汤水里都浮着功德金光!"
饕餮的独眼骤然眯成新月,磨刀石被它捏得粉碎:"你想诓本座带你去找唐僧?"
八戒浑身肥肉猛地抽搐,却强撑着挤出谄媚的笑:"不敢不敢!大王您想啊,那东土大唐来的圣僧,肉身早被佛法淬炼得纯净无瑕。他的血能酿琼浆,肉可化金丹,连骨头磨粉都是延年益寿的灵药!"说到最后,声音里竟真掺了几分狂热——不知是吓的,还是想起当年在五庄观偷吃人参果的滋味。
饕餮妖王握着剔骨刀的手微微一滞,刀刃上凝结的血珠顺着寒芒缓缓滑落。她鼻翼翕动着,喉间滚动的咕噜声渐渐弱下来,显然正在天人交战。就在这时,洞外骤然响起三长两短的号角声,震得石壁上簌簌落下灰尘。妖王猛地甩头,额间独角泛起暗红血光,反手将刀"哐当"插进石案,溅起的火星惊得八戒浑身肥肉猛颤。
"算你这头肥猪走运!"饕餮扯下腰间酒囊猛灌一口,琥珀色的液体顺着獠牙滴在八戒肚皮上,"混沌大人急召群妖,待本座回来再把你剁成生鱼片!"说罢妖风骤起,猩红披风卷着血腥气冲天而去,洞窟深处传来铁链断裂的轰鸣。
八戒瘫在玄铁锁链堆里,冷汗浸透了袈裟。他运足气力猛挣,锁链却纹丝不动,反震得他腕骨生疼。正龇牙咧嘴时,墙角阴影里突然传来碎石滚动的细响,像是老鼠啃噬骨头的脆声。
"谁?!"八戒的耳朵瞬间竖起,九齿钉耙的虚影在掌心若隐若现。阴影里缓缓走出个瘦小身影,乱发间露出双怯生生的眼睛,破布裙摆还沾着某种黏腻的液体。
"小...小姑娘?你怎么在这儿?"八戒瞪圆了眼睛,钉耙虚影"啵"地消散。那孩子约莫七八岁光景,苍白的脸上泛着不自然的青灰,的脚踝上赫然印着饕餮妖纹的烙印。她怀里抱着个锈迹斑斑的铜铃,每走一步都在石地上敲出细碎的颤音。
"我……我是被抓来干活的。"小女孩怯生生地说,"我帮你解开锁链,你能带我离开这里吗?"
八戒忙不迭地点头,肥厚的下巴肉一颤一颤的:"那是那是!老猪我向来最重义气,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他边说边偷瞄着洞口的动静,生怕饕餮突然杀个回马枪。
小女孩从破旧的衣襟里摸出一把青铜钥匙,上面还沾着可疑的暗红色污渍。锁链"咔嗒"一声松开时,八戒如释重负地长舒一口气,揉着被勒出红痕的手腕:"哎呀呀,可算解脱了!小姑娘你真是菩萨心肠!"他突然想起什么,压低声音问道:"对了,你可曾见过我师父?就是个白白净净的和尚,说话文绉绉的..."
小女孩歪着头想了想,脏兮兮的小脸上露出思索的神情:"没有..."她突然压低声音,"不过昨天听巡山的小妖们说,有个白白净净的和尚往黑山方向去了。"
"黑山?!"八戒猛地一拍大腿,震得肚皮上的肥肉首晃悠,"那准是师父没错!师傅怎么专往危险地方钻..."他赶紧捂住嘴,警惕地西下张望,"走走走,咱们先离开这个鬼地方再说!"
两人蹑手蹑脚地沿着潮湿的岩壁往外摸,小女孩灵活地在前面带路,时不时回头示意八戒注意脚下的陷阱。就在他们即将钻出洞口时,一缕诡异的月光照在小女孩脸上——她的瞳孔深处,竟闪过一丝妖异的红光,嘴角也勾起一抹与年龄不符的冷笑。而忙着擦汗的八戒,全然没有注意到这诡异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