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晚星僵住了。他的话里藏着某种她无法理解的威胁。
霍沉渊松开她，整理了一下袖口："穿衣洗漱，医生到之前我要看到你准备好。"说完，他转身离开，房门在身后轻轻关上——没有上锁的声音，但宋晚星知道，这座宅子己经成了她的监狱。
她缓慢地挪到浴室，镜子里的女人面色惨白，眼下是浓重的青黑。她撩起睡衣下摆，腹部的手术疤痕己经结痂，像一条丑陋的蜈蚣爬在她曾经孕育生命的地方。
温热的水流冲刷着她的身体，却洗不掉那种深入骨髓的寒意。霍沉渊到底想要什么？如果只是为了折磨她，大可以离婚了事。为什么要如此大费周章地软禁她？
擦干身体，宋晚星发现衣柜里只有家居服和睡衣——她那些外出的衣服全都不见了。她随便套了件棉质长裙，刚系好腰带，敲门声就响了起来。
"进来。"她下意识说道。
门开了，但不是霍沉渊。三个穿白大褂的人走了进来——两男一女，推着各种医疗设备。
"霍太太，早上好。"为首的女医生微笑着自我介绍，"我是林医生，这两位是我的同事。霍先生安排我们为您做定期检查。"
宋晚星后退一步："我不需要。"
林医生的笑容不变："霍太太，这是为了您的健康着想。您刚经历手术，又持续低烧，需要专业护理。"
"我说了，不需要。"宋晚星声音提高，"除非你们打算给我注射什么让我神志不清的药物。"
林医生和同事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轻声道："霍太太，您多虑了。我们只是常规检查，如果您不配合，霍先生会...很失望。"
最后几个字带着明显的威胁意味。宋晚星咬住下唇，她知道霍沉渊的手段——如果她拒绝，他可能会让这些医生强行执行，甚至采取更极端的方式。
"快点做完。"她最终妥协，僵硬地坐在床边。
接下来的半小时像一场噩梦。医生们抽了她的血，测量了各项指标，还做了超声波检查。最让宋晚星不适的是，他们反复询问她的心理状态和睡眠情况，甚至详细记录了她服用的每一种药物。
"恢复得不错，"检查结束后，林医生看着报告说，"但子宫壁还有些薄，需要继续服药调理。"她从药箱里取出几个小瓶子，"这是营养补充剂，每天三次，饭后服用。"
宋晚星盯着那些没有标签的药瓶："这是什么？"
"铁剂和维生素，"林医生面不改色，"您贫血很严重。"
宋晚星没有接药瓶，只是问："霍沉渊到底想要什么？"
林医生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随即恢复专业微笑："霍先生只关心您的健康。"
"健康？"宋晚星冷笑，"他亲手签了流产同意书，现在又来关心我的健康？"
林医生没有回应这个问题，只是将药瓶放在床头柜上："请按时服药，我们明天还会来。"说完，她示意同事收拾设备，三人很快离开了房间。
宋晚星盯着那些药瓶，突然抓起它们扔进了垃圾桶。她不信霍沉渊，更不信他的医生。谁知道那些药里有什么？
中午，王叔送来了午餐——清淡的汤粥和几样小菜。宋晚星本想拒绝，但胃部的绞痛提醒她己经很久没正经进食了。她勉强吃了几口，却发现王叔站在一旁没有离开的意思。
"怎么了，王叔？"她放下勺子问道。
老人犹豫了一下，压低声音："夫人，您...还好吗？"
宋晚星苦笑："如你所见，成了笼中鸟。"
王叔的眼中闪过一丝不忍："少爷他...最近很反常。自从您回来后，他几乎不出门，整天在书房处理文件，连公司都不去了。"
"监视我比工作更重要，是吗？"宋晚星讽刺道。
王叔摇摇头："不只是这样。昨晚您发烧时，少爷守了您一整夜，亲自给您换冰袋、擦汗..."他顿了顿，"我从没见过少爷那样...紧张一个人。"
宋晚星愣住了。她完全不记得这些。霍沉渊守了她一夜？为什么？愧疚？还是怕她死了就少了个折磨对象？
"王叔，"她最终说道，"无论他做什么都改变不了他杀了我们孩子的事实。"
王叔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收拾好餐盘离开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宋晚星的房间成了真正的牢笼。窗外的阳光再灿烂，也照不进她心里。每天早上，护士都会准时来给她量体温、换药，霍沉渊安排的营养师变着花样准备饭菜，可她连看都不想看。
这天中午，王叔端着一碗乌鸡汤进来：“夫人，这是刚炖的，多少喝点吧。”宋晚星靠在床头，头发乱糟糟的，眼神首愣愣地盯着墙，就像没听见一样。
王叔叹了口气，把碗放在桌上，“霍总今天去公司前，特意交代一定要让您好好吃饭。”
“他管得可真宽。”宋晚星冷笑一声，“他怎么不把我锁在笼子里，那样多省心。”
王叔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没说出口。自从那次自杀后，霍沉渊把整个宅子都检查了一遍，尖锐的东西全收走了，连窗户都加装了防护栏。宋晚星知道，自己真的逃不掉了。
晚上，霍沉渊回来了。他站在门口，看着床上那个蜷缩的身影，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这段时间，他白天在公司强撑着处理事务，晚上回来就守在她房门外，听见她睡不着翻身的声音，自己也跟着整夜失眠。
“起来吃点东西。”他走到床边，声音不自觉地放软。宋晚星没理他，往被子里缩了缩。霍沉渊伸手想拉她，却被她狠狠甩开。
“别碰我！”宋晚星突然爆发，“霍沉渊，你到底还要折磨我到什么时候？”
霍沉渊眉头皱得死紧，“我这是在救你！”
“救我？”宋晚星红着眼圈坐起来，“你把我的孩子夺走的时候，怎么没想过救我？现在装什么好人！”说着，她抓起枕头下藏着的药瓶，猛地朝地上摔去，玻璃碎片溅得到处都是。
霍沉渊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他一把抓住宋晚星的手腕，“你还想干什么？！”
“让我死！”宋晚星哭喊着，“我活着比死了还难受！”
房间里陷入死寂。霍沉渊盯着她苍白的脸、通红的眼睛，突然松开了手。他弯腰捡起地上的碎片，动作有些笨拙。宋晚星愣住了，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个高高在上、说一不二的霍沉渊吗？
“我知道你恨我。”霍沉渊把碎片扔进垃圾桶，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但你必须好好活着。”说完，他转身离开，轻轻带上了房门。
宋晚星看着紧闭的门，突然觉得好累。她躺回床上，用被子蒙住头，眼泪无声地流进枕头里。她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要过多久，也不知道霍沉渊到底在执着什么。或许，他们都被困在了这个没有爱的婚姻里，谁也逃不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