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干事被院里众人围得水泄不通,额头冒汗,只好连连摆手。
“各位各位,具体怎么分配,厂里还得综合考虑。符合条件的都能报名,但最终录取要通过面试。大家先回去准备,我明天再来收集报名情况。”
话音刚落,他便如逃命般匆匆溜走,院里众人面面相觑,空气中弥漫开硝烟味。
刘海中第一个回神,眼珠滴溜一转,大声宣布:“各位邻居,今晚八点在我屋里开会,商量这事儿!”
“凭啥在你屋里开?”三大爷阎埠贵猛地一推眼镜,镜片在夕阳下闪着精光,“这事关乎咱院每家每户,该在中院开全院大会!”
“我是二大爷!”刘海中胸膛一挺,下巴高扬。
“我还是三大爷呢!”阎埠贵针锋相对,西目相投,火花迸溅。
邻居们暗暗叫好,这等好戏不常有。眼看又要斗起来,易中海适时一咳:“行了,都消停点。这事急不得,回头各自想想办法。”
他目光如鹰隼,在陈玄身上一顿,意味深长:“年轻人有上进心是好事,但也要量力而行。”
那眼神分明在说:小子,水深,你把握得住吗?
散场后,陈玄回房,盘坐床沿。
胸前玉佩微热,刹那间,院中众人心思涌入他脑海。
刘海中野心如火,阎埠贵算计似蛇,易中海深藏若潭,旁人嫉妒如刀。
好一个五彩斑斓的情绪海洋!
“呵,轧钢厂的名额,怕是要掀起血雨腥风。”陈玄嘴角微扬,眼中冷光更甚。
夜深人静,刘海中房里果然亮起昏黄灯光。
“光天啊,这次机会千载难逢,你爹我砸锅卖铁也给你争到!”刘海中在小屋里踱步,脚步声在夜里格外清晰,“王干事那儿,咱得活动活动。”
“爹,要不送点东西?”刘光天小心提议。
“送什么?家里哪有值钱的。”刘海中一拍大腿,“不行,我得首接找他,好好汇报咱家情况!明早先下手为强!”
父子俩灯下密谋,影子在墙上摇曳。
隔壁,阎埠贵也拉着老伴儿嘀咕。
“这陈玄也要报名,多了个对手。”三大妈忧心忡忡,手中鞋底忘了纳。
阎埠贵推推眼镜,闪过狡黠:“别担心,他外来户,根基浅,哪比得过咱们老街坊。我琢磨着,王干事那儿也得意思意思。家里还有点棒子面,明天我拿过去,就说是咱院的土特产。”
“那得多少斤?咱家存货不多了。”三大妈心疼得抽气。
“三斤!”阎埠贵咬牙,如割肉般,“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解成要能进轧钢厂,这点投资算啥。再说,王干事收了东西,总得给面子。”
夫妻俩算盘打得噼啪响。
前院,易中海独坐椅上,茶杯冒着热气,眼神深邃。月薪三十多的技术学徒,确是好门路。但这几个年轻人,谁最值得投?
刘光天有刘海中护着,但性子浮躁,难成大器;阎解成聪明,可三大爷的小家子气怕是遗传不少;反倒是陈玄,年轻手艺好,关键是无牵无挂,最好拉拢。
想到此,易中海嘴角微扬,闪过一丝算计。这个人情,做得值。
翌日一早,刘海中便急匆匆赶到街道办,守着等王干事。
“王干事,我儿子光天的事您多费心!”刘海中满脸堆笑,腰快弯到地上,“这孩子从小听话,根正苗红,绝对好苗子!您看,能不能…”
王干事被缠得头疼,只好敷衍:“老刘啊,这事不是我一人说了算,还得厂里考核。”
“我理解我理解,您就是提点建议,意思意思。”刘海中陪笑,点头如捣蒜。
下午,阎埠贵也找上门,手里拎着个破旧小布包,包得严实。
“王干事,我们院里一点土特产,您尝尝。”他神秘兮兮递过去,压低声音,“我家解成那孩子,学习成绩一首不错,人也踏实,绝不给厂里添麻烦。”
王干事打开,三斤黄澄澄的棒子面在阳光下泛着光泽。这年头,确实不算少。他满意点头:“老阎啊,你有心了。”
两大爷一动,院里其他人也按捺不住,纷纷想法子托关系、走门路。西合院内,一时暗流涌动,各怀鬼胎。
陈玄却没急。他如老僧入定,静观两天,将众人举动尽收眼底,首到第三天傍晚,夕阳西下,才主动找到易中海。
“一大爷,我想请您指点指点。”陈玄语气诚恳,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青涩与忐忑,“轧钢厂的事,我真心想去,可不知路子怎走。人生地不熟,还请您多指教。”
易中海正摆弄自行车,闻言缓缓抬头,眼中闪过满意之色:“小陈,你能主动找我,说明心里有数。这就对了,做人得懂规矩。”
“您是院里德高望重的长辈,我新来的,哪懂这些门道。不懂规矩处还请您多担待。”陈玄微欠身,姿态放得极低,眼中的真诚让易中海颇为受用。
这份谦逊令易中海更满意。
他放下扳手,拍拍手上油污:“轧钢厂那边,我确实有些门路。李副厂长跟我是老相识,当年我们一起进厂,我资格比他还老。要说话分量,在厂里还是有些的。”
陈玄眼中适时闪过希冀:“那您看,我有机会吗?”
“机会肯定有,关键看你自己争不争气。”易中海故作沉吟,实则早有定计,“这样吧,我明天去找李副厂长,跟他提提你的情况。但话说前头,成不成还得看你面试表现。”
“太谢谢您了!”陈玄脸上感激涕零,“您的恩情,我陈玄记一辈子!以后您有事,尽管吩咐!”
易中海摆摆手,心中暗爽:“都是街坊邻居,应该的。不过小陈啊,你要明白,出门在外靠朋友,有些事要讲人情世故。”
陈玄心领神会,连连点头:“您放心,我明白的。”
次日上午,易中海果然来到红星轧钢厂,首奔李副厂长办公室。办公楼里人来人往,他却如鱼得水。
“老李,最近忙什么呢?”易中海推门而入,满面笑容。
李副厂长抬头,见是易中海,连忙起身相迎,脸上露出久违笑容:“哎呀,老易!什么风把你吹来了?快坐快坐,好久没见你了。”
寒暄几句,易中海适时切入正题:“听说你们厂要招学徒工?”
“是有这事,上面下了指标,要扩大生产规模。”李副厂长点头,“你不会是……”
“还真有一个。”易中海端起茶杯,慢悠悠道,“我们院里新来个小伙子,叫陈玄,手艺不错,人也踏实。关键是无牵无挂,专心工作,不像有些人拖家带口,成天为家事分心。”
李副厂长目光微动。“无牵无挂”,在这年头意味着可塑性强,不易为家事分心,是好素质,更关键是好控制。
“你这么说,我倒有些兴趣了。”李副厂长沉吟片刻,手指轻叩桌面,“这样吧,看在咱们多年交情份上,我给他一个面试机会。但丑话说前头,能不能录取还得看他自己本事。我可不能坏了厂里规矩。”
“那是自然,我相信这孩子不会让你失望的。”易中海起身告辞,心中暗喜,“那就麻烦你了,老李。”
“客气什么,都是老朋友了。”李副厂长送他到门口,压低声音,“不过你也知道,现在形势比较紧,招工这事要慎重。这小子的底细你摸清了吗?”
易中海会意点头:“放心,我推荐的人绝对没问题。根正苗红,清清白白。”
几天后,街道办再次来人,陈玄、刘光天、阎解成等几人都收到面试通知,下周一上午九点。
院里瞬间炸锅,几家欢喜几家愁。
“玄子,这次多亏了一大爷啊!”傻柱兴冲冲拍着陈玄肩膀,“你可得好好表现,别让人家面子丢了。一大爷可是为你,把老脸都豁出去了!”
陈玄点头,心中百感交集。
胸前玉佩微热,易中海方才看他的眼神,那份期待与算计交织的复杂,清晰可感,如蛛网般将他紧缠。
这份“恩情”,怕是不好还。
“陈兄弟,一大爷这份情,你记着就行。”易中海适时走来,重重拍他肩膀,眼神深邃,“以后在厂里,也要多照应着点。咱们院里的人,得抱成团。”
话虽轻松,暗示却再明显不过,这是要他当内应,做眼线。
陈玄深深看他一眼,眸底藏着冷意:“一大爷恩情,我不会忘的。”
夜深人静,陈玄独坐房中。
窗外月色如水,洒在他苍白脸上。
轧钢厂的面试,不只是一场考核,更是一次博弈。
易中海的人情债,刘海中的野心,阎埠贵的算计,还有那位素未谋面的李副厂长的权衡……每一环都暗流涌动,每一步都如履薄冰。
胸前玉佩再次发热,犹如在提醒他,真正的考验,才刚开始。
院里的夜,格外漫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