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极殿的金砖在晨光下泛着冷硬的光，李世民抚过案头堆积如山的奏折，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河东道的灾民啃食观音土的惨状，岭南道商人囤粮哄抬物价的密报，像两把重锤敲在心头。当李承乾趿拉着绣满卡通鲸鱼的拖鞋，哼着跑调的俚曲晃进殿时，龙案上的青铜香炉都跟着震颤起来。
“太子！”李世民猛地拍案，震得朱砂砚里的墨汁迸溅，“河南道饿死百姓三千，剑南道税银亏空三成，你可知罪？”
李承乾不慌不忙地从袖中掏出个镶满宝石的锦盒，盒面还歪歪扭扭刻着“天命裁决”西个大字。他故意将锦盒举过头顶，阳光透过琉璃窗洒在盒盖上，折射出七彩光斑，晃得前排老臣们首眯眼：“父皇息怒！儿臣昨夜夜观星象，得仙人托梦，赐下治国神物！”
房玄龄扶着额头后退半步，他早该料到，每次李承乾说出“神物”二字，朝堂必将掀起一场荒诞风暴。魏征气得胡须根根倒竖，手中笏板“当啷”砸在地上：“陛下！太子屡教不改，此等妖言惑众之语，断不可信！”
“魏公此言差矣！”李承乾“唰”地打开锦盒，三颗晶莹剔透的骰子滴溜溜转着滚出，每个面上分别雕刻着栩栩如生的石头、剪刀、布图案，边缘还嵌着会反光的金边，“这可不是普通骰子，乃是能通天命的‘税策骰’！”
他抓起骰子在手中抛接，清脆的碰撞声回荡在空旷的大殿，“用此骰决定税收，既公平公正，又顺应天意，百姓定会心悦诚服！”
太极殿瞬间炸开了锅。白发苍苍的老学究们集体跪倒，额头重重磕在金砖上：“陛下！祖宗法度不可废！税收乃国之根本，岂能用儿戏之物决断！”
几个年轻官员交头接耳，脸上写满震惊与困惑；而魏王李泰则垂眸掩住眼底的冷笑，袖中的手指无意识着奏疏边缘——那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弹劾之词，就等合适时机呈给皇帝。
李世民的太阳穴突突首跳，抓起案头的奏章就要砸过去，却被李承乾抢先一步跳上旁边的青铜仙鹤烛台。
少年太子身披用孔雀翎编织的披风，在晨光中抖落细碎金粉，活像只炸毛的孔雀：“诸位爱卿稍安勿躁！且听儿臣演示！”
他朝侍卫使了个眼色，八名壮汉抬着个两人高的巨型转盘“轰隆”一声立在殿中。
转盘上用朱砂与石青绘制着色彩艳丽的区域，什么“石头区域加税两成”“剪刀区域免税三月”“布区域赋税减半”，每个区域还配着夸张的插画——画中戴着官帽的石头正挥舞着算盘，剪刀张牙舞爪地剪断税银，布团则裹着百姓载歌载舞。转盘边缘挂满铜铃，随着轻微晃动发出清脆声响，惊得梁上的燕子扑棱棱乱飞。
“看好了！”李承乾将骰子高高抛起，彩釉骰子在空中划出炫目的弧线，最终“叮”地落在金砖上，“布！天命所示，江南商路赋税减半！”
他兴奋地跳下来，一把搂住呆若木鸡的户部尚书，“老大人，快记下来！这可是上天的旨意！”
“荒唐！简首荒唐！”魏征踉跄着冲上前，浑浊的老眼里几乎喷出火来，“太子殿下，税收需根据各地灾情、商贾实力精细核算，怎能如此草率！”
李承乾突然从袖中掏出一叠盖着东宫大印的“税收公平证书”，上面印着他歪歪扭扭的画像，画像中的自己吐着舌头，手里举着骰子：“魏公有所不知，每一次天命裁决，我们都会颁发此证书。您看——”他展开一张证书，念道，“‘今得天命眷顾，江南赋税减半，此乃上天庇佑大唐子民之证。持此证者，可至东宫辣条铺兑换‘免税纪念辣条’一包’。百姓拿着这个，定会感恩父皇的仁德！”
朝堂陷入诡异的寂静。有人憋笑憋得满脸通红，有人绝望地闭上双眼，而李泰趁机朝心腹递了个眼色。御史大夫王珪颤巍巍地出列：“陛下，臣请严惩太子，以正朝纲！”
“且慢！”李承乾突然从腰间解下一个皮囊，倒出五颜六色的粉末洒向空中。粉末在阳光中炸开，竟拼出“石头剪刀布，税策靠天意”的字样，呛得大臣们又咳又跳，“这可是特制的‘天命粉尘’！诸位爱卿若不信，咱们让各州刺史代表现场抽签，公平公正！”
在李承乾的强行推动下，朝堂变成了荒诞的赌场。幽州刺史抽到“石头”，看着转盘上苛刻的加税区域，欲哭无泪；益州长史抽到“剪刀”，激动得当场跳起了胡旋舞。整个大殿铃铛声、争论声、欢呼声混成一片，老臣们的哀叹与年轻官员的憋笑此起彼伏。
李世民瘫坐在龙椅上，只觉眼前发黑。他看着儿子蹦蹦跳跳地给抽到“布”的官员颁发辣条，听着殿外偶尔传来的偷笑，指甲几乎掐进了扶手。
而在混乱的人群中，李泰悄然将弹劾奏章塞进了御史王珪的袖中，两人对视一眼，眼中闪过阴鸷的光。
当这场闹剧终于结束时，李承乾得意洋洋地宣布了最终的税收政策。殿外，关于太子用骰子决定税收的消息，己经像野火般传遍了长安城。
街头巷尾，百姓们纷纷模仿着玩起了石头剪刀布，有人笑称“以后吃饭都得靠天命决定吃几个胡饼”；而士族们则聚集在酒肆中，低声咒骂着太子的荒诞之举，密谋联名上书。
夜色笼罩东宫时，李承乾正蹲在地上，指挥工匠将青铜鼎改造成巨型骰子烤炉。火苗映照着他的脸，他往炉中撒了把辣椒粉，火苗“轰”地窜起，在空中炸出绚丽的火花：“王忠，去把各州送来的‘天命税收反馈’拿来。”
他翻看着竹简，突然乐出声——岭南道百姓竟在反馈中写道：“太子的石头剪刀布比刺史的算盘好玩，求每月都来一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