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霞将汉白玉御道染成血色,三千朝臣的乌纱帽汇成黑云。萧景琰立在七品御史行列,掌心紧攥着。前头忽起骚动,魏九阙的玄铁战靴踏碎晨露而来,明光铠胸甲上的睚眦吞日纹在曦光中狰然欲活。
"将军今日佩剑上朝?"礼部尚书程敏忠的鹿皮靴横挡在丹墀前,魏九阙将他儿子的小指砍了,总要有些交代。魏九阙龙鳞护腕轻震,断刃出鞘三寸,露出刃身铭文"代天巡狩"——此乃太祖赐魏家先祖的尚方剑,百年首现朝堂。程敏忠不得不让神。
“本将军以为尚书大人对太祖赐的尚方剑有不满呢。”说罢,魏九阙傲慢的大步离去。程敏忠眉头紧锁的看着魏九阙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这个镇国大将军不好对付。
钟鼓楼传来九声长鸣,朱漆宫门次第洞开。萧景琰望着御道尽头盘龙柱上的朝露,忽觉今日阳光盛得刺眼。
金銮殿上。
"臣有本奏!"魏九阙声如裂帛,惊起殿梁宿燕。他单膝触地的刹那,铠甲鳞片铮鸣如雷,三卷染血的《盐铁论》以及《盐仓密图》掷地有声。首领太监立即将《盐铁论》以及《盐仓密图》呈到皇帝手上。首卷展开是萧景琰的密图,朱砂勾连的漕运线上,十二处程家私盐仓如毒瘤盘踞。
皇帝指尖抚过泛黄的纸页,突然抓起白玉镇纸砸向程敏忠:"好个'清流世家'!"镇纸碎在蟠龙柱上,玉石飞溅将程敏忠的脸上划出一条血痕。
“陛下恕罪,臣罪该万死!” 程敏忠顾不得疼连忙跪下,"陛下容禀!"程贵妃兄长程邈跟着一起出列跪地,官袍下的手却向身后比划暗号。身后站出一个朝臣,那是程家党羽。“陛下,此事还有待查证,别是什么小人诬陷了程尚书。”又站出一人附和道:“是啊陛下,不可偏信一面之词啊。”
“二位大人的言下之意,是本将军构陷忠良?”魏九阙不屑的说,“下官不敢。”两位大人齐声说。
皇帝面容冷峻的高坐在龙椅上,双眼中闪烁着摄人心魂的寒芒,仿佛能洞察世间一切虚伪与背叛。大殿内的气氛降至冰点,皇帝的眉头紧锁:“程爱卿,你自己可有话说?”声音低沉而充满力量。跪拜着的群臣皆是一颤。
程敏忠闭了闭双眼,认命般道:“臣,无话可说。”“陛下,这一切都是微臣做的,臣罪该万死,都是臣一人所为,程尚书他并不知情啊陛下。”程邈不得不一个人把罪顶了,总比一家人被连坐的后果好。他跪爬向前:“陛下,陛下,我父亲他真的不知情,他己年迈,都是罪臣一人所为…”
“将这个奸佞之臣拖下去,即刻处斩。以前是朕太过仁慈,让你们这些奸佞之臣危祸朕的朝纲!程敏忠,教子不严,罢礼部尚书,改任光禄寺少卿!”皇帝的声音刚落下就有侍卫进来将程邈带了出去。
程邈像一滩烂泥一样被拖了出去,但是他的表情确是释然的,好歹父亲保住了,留得青山在,更何况妹妹还在宫中备受宠爱。
程敏忠浑身颤抖着磕头:“臣,谢主隆恩。”
宫殿内,金碧辉煌的光芒也无法驱散那股压抑至极的气氛,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寂静,仿佛连时间都在这一刻凝固。
皇帝目光如炬,双眼仿佛能洞穿一切,“众卿们可还有何事奏?”首领太监见群臣鸦雀无声,便高喊:“退朝~”
待皇帝走后,众大臣们才渐渐离去。
程敏忠是等人走得差不多了才慢慢起身,他转身盯着魏九阙离去的身影,原本慈祥和善的面容逐渐变得扭曲可怕…
蟠龙金柱上的朝露渐渐凝固,似是被御案前泼洒的茶汤蒸腾,那盏摔碎的镇纸,恰如程家摇摇欲坠的百年基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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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九阙未觉,见萧景琰闲庭信步的样子,快走几步追了上去,"萧大人好手段。"“下官不比将军,下官为了取得这些东西只能以命相搏。还要多谢将军,愿惩奸佞。”萧景琰朝魏九阙拱了拱手作揖。
“不必谢,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而己。”
微宁轩中,春棠小跑进书房,“小姐,你果然料的不错,程家尚书大人被降职了,他现在是西品光禄寺少卿。那程家二爷程邈被处斩了。”
书桌前,方灵发间仅插一根碧玉簪子,青丝如瀑,垂落腰际,绿裙袅袅,右腰间系着一条碧色丝绸,肌肤胜雪,眉眼弯弯,唇若樱桃,整个人安静闲宁,像一朵含苞的出水芙蓉,纤尘不染。那修长白净的手指正握着一支画笔,一幅水墨山水画己经成型,勾勒远山近水,气势磅礴。
见春棠还在微微喘气,方灵画完最后一笔便放下了手中的画笔,移步到桌前倒了一盏茶递给春棠,春棠形色平淡的接过,仿佛这事己经稀松平常。方灵又给自己倒了一盏茶,坐下慢饮:“才降了一级官而己,这仅仅是开始。”
春棠虽听不懂,但也知道小姐不喜欢程家,便问道:“小姐,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