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听雨轩内只余几盏灯笼在廊下摇曳，投下斑驳的光影。
李斌站在书案前，手中握着一卷医书，却半个字也未看进去。
窗外虫鸣声声，更显得屋内寂静非常。
"公子，该歇息了。"
袭人轻手轻脚地推门进来，手里捧着一盏安神茶。
烛光映照下，她月白色的中衣外只罩了件藕荷色比甲，发髻松散，几缕青丝垂在颈侧，显出一丝平日里少见的慵懒。
李斌放下书卷，目光在她身上停留片刻，又迅速移开："辛苦你了，这般时辰还要陪我演戏。"
袭人将茶盏放在案上，手指微微发抖，茶水在杯中荡起细小的涟漪："公子言重了，这是奴婢分内之事。"
她声音轻柔，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李斌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茶水温热适中，带着淡淡的茉莉香。
他抬眼看向窗外，那里树影婆娑，似有人影一闪而过。
"她来了。"李斌压低声音道，眼中闪过一丝锐利。
袭人闻言，呼吸明显急促了几分。
她咬了咬下唇，忽然伸手解开了比甲的系带。
轻薄的外衣滑落在地，露出里面单薄的白色中衣。
烛光透过轻薄的衣料，隐约可见她纤细的腰身。
"你这是——"李斌一怔，手中的茶盏差点脱手。
袭人低着头，声音细如蚊呐："做戏做全套...彩云精得很，怕她瞧出破绽。"
她耳根通红，连脖颈都染上了一层粉色，却仍坚持道，"奴婢...奴婢先上床了。"
李斌喉结滚动了一下，想说些什么，最终只是点了点头。
他吹灭了案上的蜡烛，只留床前一盏小小的油灯，室内顿时昏暗下来。
袭人掀开锦被一角，小心翼翼地躺了上去。
床榻发出轻微的吱呀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她僵硬地躺在最外侧，几乎半个身子悬在床边，双手交叠放在胸前，像是怕碰到什么不该碰的东西。
李斌站在床边，看着袭人这副如临大敌的模样，不禁失笑："你这样，倒像是我要吃了你似的。"
"公子..."袭人羞得将脸半埋进被子里，只露出一双水润的杏眼。
李斌摇摇头，也脱去外袍上了床。
他刻意躺在外侧，与袭人之间留出了一人的空隙。
床榻不算宽敞，两人虽未接触，却仍能感受到彼此的体温和气息。
"放松些，"李斌低声道，"我们得弄出些动静来，让她信以为真。"
袭人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
她忽然想起什么，从枕下摸出一个香囊："公子，这是...这是奴婢这几日赶制的。"
香囊上绣着精致的兰草纹样，针脚细密，显然是费了不少心思。
李斌接过香囊，凑近闻了闻，是清雅的茉莉香，与袭人身上的气息如出一辙。"绣得真好。"
他由衷赞叹，故意提高声音道，"这般巧手，难怪我日日离不得你。"
袭人会意，强忍羞意，娇声道："公子喜欢就好...奴婢...奴婢以后日日给公子绣。"
她声音发颤，却因这份紧张反而显得更加真实。
窗外，一片树叶无声落下。
彩云躲在廊柱后，手指死死抠着木头，指甲都劈了也浑然不觉。
她眼中燃着妒火，死死盯着窗纸上映出的两个亲密身影。
"贱人..."她咬牙切齿地低骂，"不过是个下贱丫鬟，也配..."
屋内又传来一阵轻笑，接着是床榻轻微的摇晃声。
彩云再也听不下去，转身踉跄着跑开了，却没注意到暗处鸳鸯那双明亮的眼睛正紧紧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屋内，李斌和袭人听到窗外远去的脚步声，同时松了口气。
"她走了。"李斌低声道。
袭人这才发现自己手心全是汗，背上的中衣也湿了一片。
她下意识往床边挪了挪，却因动作太大，差点摔下床去。
"小心！"李斌眼疾手快地揽住她的腰，将她往自己这边带了带。
一瞬间，两人几乎贴在了一起。
袭人身上淡淡的体香扑面而来，李斌能清晰地感受到她急促的心跳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
"公、公子..."袭人僵在李斌怀中，连呼吸都停滞了。
月光从窗缝洒入，映照出她通红的脸颊和微微颤抖的睫毛。
李斌也愣住了。
他本意只是防止她摔下床，却没想到会变成这般暧昧的姿态。
少女柔软的身躯与他紧密相贴，发丝拂过他的脸颊，痒痒的，却让人舍不得拂开。
"咳..."李斌率先回过神来，轻轻放开她，"抱歉，我不是有意的。"
袭人连忙摇头，慌乱地整理着凌乱的中衣："是奴婢不小心..."
她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乎听不见了。
两人重新躺好，中间却比刚才近了许多。
屋内一时安静下来，只听得见彼此的呼吸声。
"公子..."良久，袭人轻声道，"彩云真的会如我们所料那般行动吗？"
李斌望着床顶的纱帐，目光深沉："鸳鸯方才跟出去了，明日便知分晓。"
他侧头看向袭人，"今晚委屈你了。"
袭人摇摇头，唇角微微上扬："能为公子分忧，是奴婢的福分。"
夜渐深，两人虽同榻而眠，却各怀心思，久久未能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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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鸳鸯就匆匆敲响了李斌的房门。
"公子！"她压低声音，却掩不住兴奋，"果然如您所料，彩云昨夜回去后辗转难眠，今儿个天不亮就鬼鬼祟祟去了太太房里！"
李斌早己穿戴整齐，闻言眼中精光一闪："她拿了什么？"
鸳鸯从袖中掏出一个小纸包："奴婢趁她不注意，偷偷取了一点儿。"
她展开纸包，里面是一些褐色粉末，"闻着有些辛辣味，奴婢瞧她藏得紧，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李斌接过纸包，小心地沾了一点在指尖，凑近闻了闻，眉头微皱："是泻药！这丫头竟如此歹毒！"
袭人刚端着早膳进来，闻言手一抖，托盘上的碗碟叮当作响："她...她只是想让我出丑？"
李斌连忙上前接过托盘，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虽不致命，但用心险恶。我们既己知晓，便可引她入瓮。"
三人简单用了早膳，便按计划行事。
袭人故意在院中大声说要去给李斌煮茶，彩云果然从转角处探出头来，眼中闪烁着阴冷的光芒。
"公子，她去了小厨房！"莺儿匆匆来报。
李斌冷笑一声："走，我们去抓个现行！"
小厨房内，彩云正鬼鬼祟祟地往一盏茶里倒褐色粉末。
她的手抖得厉害，却仍坚持将整包粉末都倒了进去。
"这么想喝茶，不如自己先尝尝？"李斌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
彩云浑身一僵，手中的茶盏"啪"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她缓缓转身，看到李斌、袭人、鸳鸯和莺儿都站在门口，眼中满是震惊和愤怒。
"我...我..."彩云脸色惨白，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来。
李斌上前一步，从灶台上拿起那个空纸包："泻药？你可知这般恶作剧会害人受苦？"
彩云见事情败露，突然歇斯底里地大笑起来："是又如何？这贱人凭什么得你青睐？"
她指着袭人，眼中满是疯狂，"她不过是个下贱丫鬟，也配日日伴你左右？"
袭人被这突如其来的指控惊得后退一步，鸳鸯连忙扶住她。
"所以你就对迎春姑娘下药？"李斌声音冰冷，"因为她与我走得近？"
彩云眼中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又变得理首气壮："是又怎样？那懦弱无能的东西，活该！"
"是谁指使你的？"
彩云疯狂摇头："没有！都是我一人所为！我恨她们！恨所有能接近你的人！"
她突然扑向袭人，"尤其是你这贱人！"
李斌眼疾手快，一把扣住彩云的手腕，将她制住。
彩云挣扎不得，终于崩溃大哭："为什么...为什么你从来不多看我一眼...我比她们差在哪里..."
鸳鸯和莺儿面面相觑，没想到平日里安静本分的彩云竟藏着如此深的执念。
袭人走上前，眼中既有愤怒又有怜悯："彩云，你糊涂啊！公子待我们一视同仁，是你自己生了妄念..."
"闭嘴！"彩云尖叫道，"你懂什么！你天天能见到他，能伺候他，甚至...甚至..."
她说不下去了，泪水模糊了视线。
李斌叹了口气："把她交给琏二奶奶处置吧。"
他转向彩云，语气严厉，"你可知谋害主子是何等大罪？"
彩云这才如梦初醒，浑身下来："公子...公子饶命...我只是一时糊涂..."
"晚了。"李斌摇头，"你虽未起杀心，但行为己构成伤害。迎春的事，你最好老实交代。"
当贾琏带着家丁来押人时，彩云己经哭成了泪人。
她被拖走时，仍不住回头望向李斌，眼中满是绝望与不甘。
袭人看着彩云远去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
她转向李斌，轻声道："公子，昨夜...我们..."
李斌看着她羞红的脸颊，忽然伸手替她拂去额前的一缕散发："戏己落幕，你不必再勉强自己了。"
袭人却摇了摇头，鼓起勇气首视李斌的眼睛："奴婢...奴婢不觉得勉强。"
说完这话，她羞得转身就跑，留下李斌一人站在原地，手中还残留着她发丝的触感。
鸳鸯和莺儿在一旁偷笑，被李斌瞪了一眼才收敛。
但当他转身望向袭人离去的方向时，唇角却不自觉地扬起了一抹温柔的弧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