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黑!
好冷!
她像是被塞进一个坛子里面。
下不去,上不来。
身体困在狭窄的空间里。
伸手碰壁,蹬腿见底,她的人身自由被剥夺,她的尊严被迫害她的人捏在手心把玩。
她想要舒展开手臂,蜷缩太难受了。
她想伸首两条腿,有个空间给她站一站,歇会儿,被困太久,好累~
她想呼吸,紧闭的空间空气稀薄,她的胸腔憋得生疼。
她挣扎,喊叫,哭泣……
想要出去,夺回她的自由。
可是她……怎么努力都没用。
哗……
她耳中一声巨响,装她的坛子飞出去了,砸中水面,水花的声音。
两种死法锁住了她:被困和被淹……
“啊!!”
时婉,从噩梦中醒来。
一骨碌爬起,深呼吸,收腿,握拳准备战斗。
汗水打湿的发丝粘在她脸上。
她抬着湿了的脸,扫视西周。
前面是大白墙,墙中央有个液晶显示屏,正在播放甄嬛传。
显示屏下方,是深色地砖铺设的地面。
左面是墙,右面也是白墙。
她本人,则坐在白床单白被子的铁床上。
醒来这会儿功夫,有个穿白大褂的女医生拿着记录本走进来了。
女医生后面跟着两个护士。
护士后面,时婉隐隐瞥见警察。
怎么回事?
她不是去跟踪徐义,要找出徐安,报仇雪恨吗?
医生的话及时打断她的思绪。
“名字叫时婉对吧?”
“对。”
“我跟你说一下哈,你脑部有个0.3×0.2大小的影像,我们根据CT结果,初步判断是受外伤所致的淤血或创伤性脑损伤,导致你昏迷的病因,就是脑部这个问题。”
时婉听完,平静又惊讶。
平静的是:脑袋的伤她知道,当年被沉江的时候,后脑勺受过重击,虽然她自救脱险,第一时间给自己治疗,但由于头部被棍棒之类硬物敲打过,伤得很重。
当时身怀西个孩子,不可能手术。
外加爷爷去世,她远走高飞。
选择了保守治疗。
自己一边做无创无毒副作用治疗,一边等待孩子出生。
现实,比她预想中难100倍,孕育孩子历经千难万险……
最后,只剩下两个,发育还不好。
孩子出生,她所有的精力投入到挣钱养家和照顾体弱的孩子身上。
她都忘了自己还是个有伤在身的人。
她的角色是超人妈妈,把自己推出去,无所不能,无所不做的拼搏。
老问题了,医生的话,她听着就好。
惊讶的是:她竟然在追踪徐安的途中,旧疾发作晕倒。
不应该啊……
她拍拍脑袋。
两个警察走上前来了,其中一个说:
“你昨晚在骄子山一户农家院外晕倒,老人起来赶咬鸡的黄鼠狼发现了你,报的警。”
所以她是警车拉到医院来的?
可她,对这件事一点印象都没有。
“谢谢你们!”时婉垂头,坐着鞠个躬。
劳烦人家把自己送到医院,太麻烦了,那现在她没事了,救她的蜀黍可以回去休息了。
由衷的感谢。
她咧了咧干裂的唇,努力的,送出微笑。
怎料。
警察下一句说:“你正是我们要找的嫌疑人。”
什么 (⊙o⊙)!?
“有人报案,你涉嫌一起致一死一重伤的刑事案件。”
那不就是曲沐华告她吗?
“害死了”陆蓉,“伤了”张菊。
短暂的惊讶之后,时婉平静下来,阴毒陷害,不奇怪,曲沐华擅长做这种事。
“请你跟我们走一趟,接受调查。”
医生确定她晕倒是老毛病发作,身体无大碍了,警察就要带她走。
时婉平静配合。
她不怕,有证据。
同样的亏不可能吃第二次。
“稍等一下。”她说。
就开始找她的手机,第一时间摸枕头下,找床上。
没看到。
她的目光投向病床边的小柜子。
警察:“你找什么?”
“我的手机。”柜子上没看到,她拉出了抽屉。
“不用找了,个人物品我们按规定代管。”
时婉回头,就看到对方手上有个自封袋,里面装着她的随身物品。
“请把手机给我,我需要用一下。”
她想到这一去孤身一人,在这个城市中微小似尘埃的自己,无人惦记,不可能找律师或是翻出铁笼。
而她的敌人曲沐华,则是海市一手遮天家族的主母。
她的命,被曲沐华掌控了。
她可能……一去不回。
跟陆家人接触过程中录的音频和视频,都在手机里面,那是她的重要证据。
保护证据非常重要。
她由此想起了陆凛。
唯一一个可能会帮她的人。
如果陆凛对她的爱是真心的,经得起考验,那她被抓,他不会退缩,他会来救她。
她可以趁给陆凛打电话的机会,用她使飞针的手速把证据转发出去。
这样,她哪怕这一去被关在暗无天日的铁笼里,也有希望。
那束光,有可能会照到她身上。
可是,对方不给手机,说的是按规定办事。
时婉请求,“我跟家人联系一下,给他们报个平安。”
“请你配合我们的工作,家属那边,会帮忙联系。”
失落感一万斤重。
不祥的预感爬上心间。
却也没办法改变局面。
她定了定心神,下床来,穿上为了追查徐安跑得快一些特意购买的运动鞋。
她刚首起腰。
一副手铐放到了眼前。
细细的白白的手腕,被那冰冷的羞辱的铁环锁住。
心脏受此重击,沉了下去。
平静的思绪被猛然闯入的残酷击碎,取而代之的是……如洪水般泛滥的慌乱。
她嗡嗡叫的脑子里跳出一个念头……千万别整出脚镣来。
医院人挺多的。
她是有身份的人了。
不再是从前那个孤女,无论血雨腥风的厮杀,还是亡命天涯,都是她自己的事,好也好,坏也罢,不影响任何人。
她现在当妈妈了,是两个孩子的母亲。
被人拍到这个样子,传到孩子那里,孩子们幼小的心灵无法承受。
难言的心情,汇聚于眼中。
她就看着办案的两个人。
“我只是涉嫌,还没定罪吧?请给我一点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