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的下午，林清月应姚苏氏之邀来府中赏花。走到花园深处，她无意中看见假山后，姚苏氏与那位陈先生站得很近，两人神情激动地在说些什么。她赶紧退开，装作什么都没看见。
但当晚，姚苏氏在书房单独见她时，突然问道："林姑娘，你觉得一个人应该为自己活，还是为他人活？"
林清月思索片刻，真诚地回答："夫人，我以为人生在世，既要对得起自己的心，也要尽到应尽的责任。二者并非完全对立。"
姚苏氏苦笑："若二者只能选其一呢？"
"那要看是什么样的责任，什么样的心了。"林清月小心斟酌着词句，"有些责任是别人强加的，而有些心念，却是压抑不住的。"
姚苏氏长叹一声，忽然道："你看见了吧？今天在花园里。"
林清月知道无法隐瞒，轻轻点头。
"陈明远是我表哥，我们自幼有婚约。后来家道中落，父亲悔婚，将我嫁入姚家。"姚苏氏眼中含泪，"夫君待我极好，我也尽心侍奉。他去世后，我本可以回娘家，但见公爹孤苦无依，便留了下来。去年，陈明远辗转找到这里..."
林清月握住姚苏氏颤抖的手："夫人不必向我解释。您的苦衷，同为女子清月明白。"
"公爹若知道，定会大怒。他认为寡妇再嫁有辱门风，更何况我还要帮着打理家业。"姚苏氏痛苦地闭上眼睛，"可我...我实在..."
林清月心中一动："夫人可曾想过，或许姚老爷并非不通情理之人？他失去儿子，将您视为己出，也许更希望看到您幸福？"
姚苏氏摇头："你不了解他。这些年，他把所有心血都放在家业上，把我看作姚家延续的希望。若我离开，他...他会崩溃的。"
林清月思索良久，突然道："夫人，或许有个两全之策。陈先生可愿意入赘姚家？这样您既能陪伴姚老爷，又能与心上人在一起。"
姚苏氏一怔："这...这我从未想过..."
"姚老爷看重的是姚家香火和家业的延续。若陈先生愿意改姓姚，继承家业，或许能解此困局。"林清月建议道。
姚苏氏眼中闪过一丝希望，但随即又黯淡下来："明远是读书人，有他的骄傲。让他改姓，恐怕..."
就在这时，书房的门突然被推开，姚老爷子铁青着脸站在门口。原来他在门外己经听了好一会儿。
"好啊！我待你如亲生女儿，你却背着我做出这等丑事！"姚老爷子怒不可遏，手中的拐杖重重敲在地上。
姚苏氏脸色煞白，跪倒在地："爹，儿媳知错，但求您听我解释..."
"还有什么好解释的！"姚老爷子气得浑身发抖，"我姚家待你不薄，你竟如此不知廉耻！"
林清月见状，也跪了下来："姚老爷息怒。夫人这些年为姚家尽心尽力，从未有过二心。她与陈先生是旧识，有婚约在先，并非苟且之人。"
"你一个外人，懂什么！"姚老爷子怒视林清月，"我早该想到，你接近我姚家必有所图！"
林清月不卑不亢："清月确实有所求。我与伙伴想做药材生意，需要姚家的船运便利。但我敬重夫人为人，也是真心实意。"
她抬起头，首视姚老爷子愤怒的眼睛："姚老爷，夫人这些年对姚家如何，您心里清楚。她若真想离开，早就可以改嫁，何必等到现在？她留下来，是因为把您当亲生父亲看待啊！"
姚老爷子一怔，怒气稍减，但仍旧冷着脸："那她现在为何又..."
"因为人心都是肉长的。"林清月轻声道，"夫人对姚公子情深义重，守寡多年。如今遇到旧日缘分，动了心思，也是人之常情。她并非想抛弃您，只是希望能同时尽到对您和对自己的责任。"
姚老爷子沉默良久，终于长叹一声，看向跪在地上的儿媳："你...你真那么喜欢那个陈明远？"
姚苏氏泪流满面，却坚定地点了点头。
"罢了..."姚老爷子突然像老了十岁，"这些年，是爹自私了。你还年轻，不该被我这个老头子拖累..."
"爹！"姚苏氏扑到姚老爷子脚边，"女儿从未觉得是拖累！女儿只是...只是..."
姚老爷子扶起她，眼中也泛起泪光："爹知道，爹都知道。你是个好孩子，是爹太固执了。"他转向林清月，"林姑娘，多谢你点醒老夫。若非你这一番话，我险些酿成大错。"
林清月松了一口气："姚老爷言重了。清月不过是说了几句实话。"
姚老爷子沉思片刻，忽然道："你刚才说，想做药材生意？"
林清月心头一跳，恭敬道："正是。只是苦于没有可靠的运输渠道。"
"明日带你那个伙伴来见我。"姚老爷子的语气不容拒绝，"若你们的计划可行，姚家的船队可以给你们用。"
林清月惊喜万分，连忙行礼："多谢姚老爷成全！"
姚老爷子摆摆手："不必谢我。你帮了我姚家大忙，这点回报算不得什么。"他看向姚苏氏，语气温和了许多，"去把你那位陈先生请来吧，我们好好商量一下。"
姚苏氏喜极而泣，匆匆离去。姚老爷子望着她的背影，对林清月道："林姑娘，你小小年纪，见识倒是不凡。我姚家欠你一个人情。"
林清月微笑："能与姚家结交，是清月的荣幸。"
当夜，林清月回到与叶浩寒合租的小院，将这一好消息告诉了他。叶浩寒难以置信："你真的说服了姚老爷子？那可是出了名的顽固啊！"
林清月笑着将事情经过简单说了一遍，叶浩寒听得目瞪口呆："你不仅搞定了生意，还促成了一桩姻缘？"
"是姚夫人自己的善良打动了姚老爷。"林清月望着窗外的明月，轻声道，"有时候，真诚比算计更有力量。"
叶浩寒深深看了她一眼，忽然道："林清月，我们一定会成功的。"
林清月转头看他，两人相视一笑，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坚定的信念和对未来的期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