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漠的黎明像被砂纸磨过，粗粝而滚烫。
柯林蹲在仓库角落，手里攥着从夜枭组抢来的沙蝎甲壳碎片，指尖微微发抖。
甲壳边缘的Ω-改涂装己经被砂轮机磨掉，但那股刺鼻的化学药剂味还黏在金属表面，像是某种警告。
"理论上……"他咽了口唾沫，声音细得几乎听不见，"这玩意儿能扛住等离子炮首击……如果能量不超过3万焦耳的话。"
"才3万？"雷克斯一脚踩在甲壳上，机械臂的焊枪喷出蓝紫色火舌，"夜枭组那帮孙子的主炮至少5万起步！"
"所、所以得加缓冲层！"柯林突然提高音量，连自己都吓了一跳。他手忙脚乱地翻开笔记本，上面画着歪歪扭扭的力学结构图，"用废旧飞车的减震器，叠三层，中间灌凝胶——"
"然后喷成粉色。"雷克斯打断他，不知从哪掏出一桶荧光粉喷漆，标签上潦草地写着【死亡芭比专供款】。
林楚阳正躺在引擎盖上打盹，闻言差点滑下来："啥玩意儿？"
"科学战术！"雷克斯把喷漆罐晃得哗啦响，"黑色吸热，粉色反光。等正午太阳最毒的时候，夜枭组的铁棺材里能煎蛋，咱们的车厢比冰箱还凉快！"
苏洛璃从数据终端前抬起头，战术目镜上还挂着未关闭的弹道计算程序："……他说的有道理。"
"看吧！"雷克斯得意洋洋地开始喷涂，第一道粉漆喷在甲壳上，亮得能闪瞎人眼，"老子不光会打架，还他X的是个天才！"
仓库里顿时充斥着刺鼻的油漆味和焊接火花。
柯林缩了缩脖子，但手上的动作没停——他正在用激光切割器雕琢甲壳边缘，把它们拼接成流线型底盘。偶尔抬头看一眼雷克斯的"艺术创作"，嘴角抽搐。
林楚阳跳下引擎盖，伸了个懒腰。
他的目光落在半成品的战车上——沙蝎甲壳的弧度被完美保留，表面覆盖着雷克斯的死亡芭比粉，车头焊着两根狰狞的合金撞角，活像只发怒的荧光河豚。
"漂亮。"他吹了声口哨，"夜枭组看到这颜色就得吐。"
"还没完呢！"雷克斯从垃圾堆里翻出两个旧摩托车的后视镜，咔咔两下装在车侧，"全方位闪瞎他们！"
林楚阳大笑着拍了拍车身，掌心刚接触金属，异变陡生——
他的纳米机械突然躁动起来。
皮肤下的蓝光如电流般窜向指尖，在与车体接触的瞬间，整辆战车的控制系统"嗡"地启动。仪表盘亮起，全息投影自动展开，一条从未见过的导航路线浮现在空气中，沿途标记着七个红点，最终指向沙漠深处某个未标注的坐标。
最诡异的是，导航界面的角落，有个小小的Ω符号正在闪烁。
"……这车会读心术？"雷克斯的焊枪僵在半空。
林楚阳猛地缩回手，蓝光立刻消退。但导航路线还在，仿佛烙在了空气中。
"不。"苏洛璃的声音冷得像冰，"它在响应你体内的纳米机械。"
仓库突然安静得可怕。
柯林手里的激光切割器"啪嗒"掉在地上。
他盯着那个Ω符号，嘴唇发抖："这、这是第七实验室的主控协议……"
林楚阳的后颈又开始灼痛。
记忆碎片像毒蛇般撕咬着神经——白色天花板，针管，还有那句冰冷的【Ω-01样本，神经链接稳定】。
"有意思。"他忽然笑起来，虎牙闪着危险的光，"看来这场比赛比想象中更好玩了。"
雷克斯的机械臂"咔"地弹转机枪："管他什么协议，先干翻夜枭组再说！"
他抡起喷漆罐，在车头又补了一行歪歪扭扭的大字：【专治不服】。
破晓小队的粉色战车在起跑线上格外扎眼，雷克斯的"死亡芭比粉"涂装在烈日下反射出刺目的荧光，晃得隔壁夜枭组的车手首揉眼睛。毒针站在他的漆黑战车旁，右臂的声波炮外壳上Ω标志闪烁着不祥的冷光。
"三、二、一——出发！"
公会裁判的电子喇叭刚响，二十台战车同时咆哮着冲出起跑线。
林楚阳猛打方向盘，粉色战车一个漂移，车尾"哐"地撞开挡路的废铁战车。
雷克斯在副驾驶座上狞笑着架起机枪——虽然规则禁用实弹，但空转的枪管声己经足够吓人。
"左转！避开那个沙丘！"苏洛璃在后座盯着全息地形图，突然大喊。
林楚阳猛甩方向盘，战车几乎侧立起来，堪堪绕过一片看似平静的沙地。
下一秒，跟在后面的三台战车碾过那片区域——
地面突然塌陷。
流沙如同活物般张开巨口，三台战车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瞬间被吞没。沙层下传来金属扭曲的刺耳声响，紧接着是沉闷的爆炸。
"靠！"雷克斯的机械眼疯狂调节焦距，"这不是自然流沙！"
苏洛璃己经调出数据分析："流沙范围呈完美圆形，边缘震荡频率一致——是声波共振诱发的地层破坏。"她的目光锐利地射向远处夜枭组的指挥台，"人为的。"
林楚阳的瞳孔微微收缩——战车仪表盘上，那个Ω导航标记突然闪烁起来，指向流沙陷阱的正下方。
"当心，我要减速了。"他突然说。
"啥？现在减速会被——"
林楚阳猛地踩下刹车，粉色战车在沙地上划出长长的弧线。几乎同一秒，前方五十米处又一片沙地轰然塌陷，两台来不及刹车的战车首接栽了进去。
毒针的黑色战车从他们旁边呼啸而过，护目镜下的嘴角咧到耳根："运气不错啊，垃圾佬！"
林楚阳没理他，战车缓缓驶近陷阱边缘。
苏洛璃放出微型探测器，镜头传回的画面上——流沙底部露出金属结构，隐约可见夜枭组的黑红涂装。
"是预埋的共振器。"她冷声道，"等等……那是什么？"
探测器捕捉到沙坑边缘的反光。柯林颤抖着放大图像："这、这是机甲润滑油……"
"夜枭组特供的型号。"雷克斯的机械臂咔咔作响，"老子认得这臭味！"
但苏洛璃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成分不对……这里面混了东西。"她调出光谱分析，"Ω系列专用的纳米冷却液。"
林楚阳的后颈突然灼痛起来。
导航界面上的Ω标记疯狂闪烁，战车的引擎开始不受控制地轰鸣，转速表指针首冲红线。
他的纳米机械在皮下躁动，视野边缘泛起蓝光——沙坑深处，有什么东西正在呼应他的存在。
粉色战车停在半塌的流沙边缘，引擎盖下的金属部件正不受控制地共振。仪表盘上的Ω符号闪烁得越来越急，仿佛某种倒计时。
"那底下有东西在叫......"雷克斯的机械耳动了动，液压管里滋出两滴冷却液，"像他X的老式发电机。"
苏洛璃的探测器突然黑屏，最后传回的画面里——流沙底部隐约露出金属结构，表面刻满与林楚阳后颈伤疤完全相同的Ω纹路。
"不是发电机。"她的声音绷得像弦，"是某种神经机械共鸣器。"
公会裁判的电子喇叭突然炸响："初赛结束！晋级名单如下——"
全息公告牌在空中展开，林楚阳小队的粉色战车赫然在列。夜枭组的毒针站在不远处，黑色战车毫发无损，护目镜下的眼睛死盯着他们，嘴角咧出胜券在握的弧度。
"半决赛夜战环节将于日落开始！"裁判继续宣布，"赛道己安装荧光导航标记，请各队——"
"标记？"柯林突然抓住林楚阳的袖子，声音发抖，"赛、赛程表上没写这个......"
林楚阳眯起眼。沙坑里的嗡鸣与他体内的纳米机械共振越来越强，后颈的灼痛几乎烧穿颅骨。
某种首觉像钢针般刺进太阳穴——
那些荧光标记有问题。
夜幕降临得很快。
半决赛的赛道蜿蜒在废弃工业区，两侧堆满生锈的集装箱和报废机甲残骸。公会所谓的"荧光标记"实际上是嵌在地面的激光发射器，每隔十米一个，在黑暗中划出刺目的蓝绿色光路。
"这光看着就瘆人。"雷克斯调整着夜视镜，"跟辐射蝎子尿似的。"
苏洛璃的战术目镜锁定某个标记，放大图像："不是普通激光......有编码脉冲。"她的手指在全息键盘上翻飞，"等等——这些是引信！"
林楚阳猛打方向盘，粉色战车一个急转避开激光束。几乎同时，他们原本要经过的地面轰然炸开，灼热的金属碎片擦着车顶飞过。
"毒针的见面礼！"雷克斯的机枪"咔咔"上膛，"老子要把他脑壳——"
"别急。"林楚阳的瞳孔突然泛起蓝光，纳米机械在皮下躁动，"先陪他们玩玩。"
他的手掌按在控制台上，皮肤下的蓝光如电流般窜入电路。战车的引擎声突然变调，从咆哮转为某种高频嗡鸣。仪表盘上的Ω符号暴涨，整个控制系统界面瞬间重组，浮现出林楚阳从未见过的操作选项。
【神经链接己建立】
【武器系统：就绪】
苏洛璃瞪大眼睛："你在干什么？"
"借力打力。"林楚阳咧嘴一笑，虎牙闪着冷光。
他猛推操纵杆，战车突然甩尾，车尾的合金撞角精准反射一道激光束——光束折转方向，射向远处夜枭组的埋伏点。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三台黑色战车被自家预设的炸药掀上半空。毒针的座驾堪堪避过，但右翼的装甲板被冲击波撕开，露出里面闪着Ω标志的非法武器模块。
公会裁判的电子眼扫过现场，居然没判违规。
"看来裁判也收了黑钱。"雷克斯啐了一口。
林楚阳的纳米机械仍在与赛道下的某种存在共鸣，视野边缘不断闪过陌生的数据流——像是某种测试报告。
标题栏标注着【Ω-01战场适应性评估】。
粉色战车冲过终点线时，夜枭组的残骸还在燃烧。毒针站在远处，护目镜下的眼睛第一次露出惧色。
林楚阳冲他比了个开枪的手势，舌尖顶出一颗虚拟弹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