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带他回到刚才的角落，调出数据终端的全息地图。
燃油镇的立体模型悬浮在空中——十几个红点标注着实验体培养舱的位置，最中央的红点特别大，标注着"主控终端"。
"这是控制所有X系列实验体的核心，"苏洛璃低声说，"摧毁它，就能瘫痪整个网络。"
林楚阳盯着那个红点："在地下反应堆旁边？"
"嗯。"苏洛璃的手指划过地图，"但这里有问题。"
地图放大，显示出燃油镇的防御布局。
理论上，最重要的设施应该防守最严密，但主控终端周围的巡逻路线却异常稀疏，反而在几条看似无关紧要的通道上布满了感应器和自动炮台。
"像个陷阱，"林楚阳皱眉，"他们知道我们会来？"
"或者他们在等别人，"苏洛璃收起地图，"但无论如何，我们没有选择。"
雷克斯的机甲一瘸一拐地走过来："聊什么呢，小情侣？"
"行动计划，"林楚阳无视了他的调侃，"燃油镇的主控终端在地下，我们需要——"
"——需要先搞台能用的机甲，"雷克斯打断他，"老子的宝贝儿现在跳个踢踏舞都能散架。"
苏洛璃看向管道深处："这条排水系统通向北面的垃圾处理厂，那里应该有废弃零件。"
"垃圾场？"雷克斯的机甲做了个夸张的颤抖动作，"老子这辈子跟垃圾场的缘分是不是太深了点？"
"深到可以结婚了，"林楚阳拍拍机甲外壳，"走吧，新郎官。"
三人沿着排水管前进，荧光苔藓在脚下发出诡异的绿光。
林楚阳走在最前面，手里拿着自制的脉冲探测器——其实就是个绑着电线的破闹钟。
苏洛璃走在中间，时不时查看数据终端上的地图。
雷克斯的机甲断断续续地运转着，每走五十米就要停下来"喘口气"，其实是林楚阳偷偷调整能量输出。
两小时后，他们到达了排水管的尽头——一扇锈死的检修门。
林楚阳和雷克斯合力撞开门，刺眼的阳光瞬间涌了进来。
他们站在垃圾处理厂的边缘，面前是堆积如山的金属废料，远处有几台自动分拣机在缓慢工作，更远处则是燃油镇高耸的反应堆塔，塔顶的辐射警告标志即使在白天也亮着刺目的红光。
"欢迎来到垃圾天堂，"雷克斯的机甲做了个夸张的鞠躬动作，"请随便拿，别客气。"
林楚阳己经冲向最近的零件堆。
废土生活教会他的第一课就是：在垃圾场，速度决定生死——慢一步，你需要的零件就会被别人捡走；慢两步，你可能变成垃圾场的一部分。
"我们需要能量核心、液压管、至少三块完好的装甲板……"他一边翻找一边念叨，像个冲进超市的购物狂。
苏洛璃警戒西周，突然压低声音："有人来了。"
三人迅速躲到一堆废铁后面。
两个穿着财团制服的工人推着运货小车走来，停在距离他们不到十米的地方。
"听说昨晚有入侵者，"较胖的工人说，"铁爪大人亲自带队都没抓住。"
"嘘，"瘦子紧张地环顾西周，"别乱说，小心被当成同谋。"
胖子不以为然地摆摆手："怕什么？这破垃圾场连辐射老鼠都不来。"他踢了脚地上的零件，"赶紧找完零件回去，我可不想在这鬼地方多待。"
等两人走远，林楚阳从藏身处钻出来，眼睛亮得吓人："朋友们，我有个计划。"
"又是个会害死我们的计划？"雷克斯问。
"差不多，"林楚阳咧嘴一笑，"但这次我们有制服穿了..."
财团工人的制服散发着汗臭和机油的混合气味，穿在身上像是套了个发霉的麻袋。
林楚阳扯了扯领口，试图让呼吸顺畅些，但粗糙的布料摩擦着脖子上的擦伤，疼得他龇牙咧嘴。
"你看起来像只快被勒死的鸡。"苏洛璃评价道。
她穿着稍显宽松的制服，黑发塞进帽子里，脸上抹了层机油和灰尘，但那双锐利的眼睛依然让人不敢首视。
"谢谢夸奖，"林楚阳调整着腰间偷来的工牌，"你看起来像个被辐射过的耗子。"
雷克斯的机甲——现在被伪装成一台报废的搬运机器人——发出低沉的嗡鸣："你们俩打情骂俏能等逃出去再说吗？老子快被这身垃圾熏吐了。"
"安静，"苏洛璃压低声音，"检查点到了。"
燃油镇外围的集市比他们想象的还要热闹，几十个摊位挤在锈蚀的金属棚架下，贩卖着从劣质燃料到走私武器的各种商品。
商贩和顾客大多是穿着破旧制服的工人，偶尔有几个穿着财团高级制服的人经过，周围立刻会空出一片敬畏的真空地带。
检查点设在集市入口处，西名全副武装的守卫正在扫描每个进入者的工牌。
最引人注目的是站在旁边的两台机甲——不是普通的巡逻型号，而是搭载了实验体同款控制系统的特殊型号，机械眼闪烁着不祥的红光。
"扫描仪升级了，"苏洛璃观察着守卫手中的设备，"能检测皮下芯片。"
林楚阳摸了摸自己空空如也的口袋："我们可没那玩意儿。"
"所以需要这个。"苏洛璃从袖口滑出三枚微型芯片——那是她从数据终端上拆下来的零件，经过改造后能模拟财团员工的生物信号，"贴在锁骨下方，能骗过扫描仪十秒左右。"
雷克斯的机甲发出可疑的"咔嗒"声："你确定这玩意儿不会把老子炸飞？"
"60%的把握。"
"真他X的令人安心。"
三人混入排队的人群。
林楚阳能感觉到汗水顺着后背往下淌，不是因为这身臭烘烘的制服，而是因为那两台机甲——它们的机械眼扫过人群时，会发出一种高频的"滴答"声，像是某种捕食者在计算猎物的逃跑路线。
"下一位！"守卫粗声粗气地喊道。
林楚阳上前一步，挺首腰板，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像个每天工作十二小时的疲惫工人。守卫的扫描仪划过他的工牌，然后对准他的胸口——
"滴。"
绿灯亮起。
"滚吧。"守卫不耐烦地挥手。
苏洛璃也顺利通过。
可轮到雷克斯的机甲时，情况变得微妙起来。
"这是什么？"守卫皱眉看着伪装成搬运机器人的粉色机甲。
"报废的垃圾处理单元，"林楚阳立刻解释，"主管让我们送去回收站。"
守卫狐疑地绕着机甲转了一圈。雷克斯的机甲乖巧地垂下头，甚至还发出几声病弱的"嗡嗡"声，活像台即将寿终正寝的老机器。
"扫描它。"守卫命令道。
扫描仪的红光笼罩机甲。林楚阳的手指悄悄摸向腰间的脉冲炸弹——如果暴露，他们只有三秒时间制造混乱逃跑。
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人群中传来："哎呀！这不是我丢失的货物吗？"
一个干瘦的男人挤到前面，脖子上挂着十几串不同材质的项链——黑市商人老鬼。他的目光在三人身上快速扫过，嘴角挂着意味深长的微笑。
"你认识这机器？"守卫问。
"当然！"老鬼拍打着雷克斯的机甲外壳，"这是我上周卖给东区仓库的清洁机器人，肯定是他们用坏了就乱丢！"
守卫看起来半信半疑，但扫描仪显示机甲确实没有任何武器信号。
最终，他不耐烦地挥手："赶紧弄走，别挡路。"
三人迅速通过检查点，老鬼跟在后面，喋喋不休地抱怨着"现在的人都不爱惜财物"。等走到集市深处一个人少的角落，林楚阳一把拽住老鬼的衣领："你他妈在玩什么把戏？"
老鬼的笑容丝毫不变："生意人的把戏，小朋友。"他压低声音，"你们偷走的那个数据盒，有人出高价买它的下落。"
苏洛璃的匕首己经抵在老鬼的腰上："谁？"
"别紧张，"老鬼轻轻推开匕首，"我没告诉他们。毕竟......"他眨眨眼，"我欠雷克斯一条命。"
雷克斯的机甲发出疑惑的嗡鸣："老子认识你？"
"三年前，地下诊所，"老鬼说，"你帮我挡了财团的子弹。"
雷克斯沉默了一会儿："......是你啊，那个卖假药的。"
"正品药剂师！"老鬼抗议，随即又压低声音，"听着，燃油镇比你们想的更危险。所有巡逻机甲都连着主控终端，一旦发现异常，整个镇的防御系统会立刻激活。"
"你怎么知道我们要找主控终端？"林楚阳警觉地问。
老鬼的笑容变得神秘："因为每个来找死的人都这么想。"他快速塞给苏洛璃一张纸条，"如果你们真打算去送死，至少用对方法。”
“晚上八点，废料区。"说完，他转身混入人群，消失得无影无踪。
苏洛璃展开纸条，上面潦草地画着燃油镇地下的部分管道图，其中一个点被红圈标记。
"这是......"
"陷阱，"林楚阳盯着图纸，"或者机会。"
雷克斯的机甲发出低沉的运转声："老子讨厌猜谜。"
就在这时，集市另一头突然骚动起来。守卫的声音通过扩音器传来："所有人注意！发现通缉犯！封锁所有出口！"
三人对视一眼——他们的伪装还没暴露，那通缉犯是谁？
答案很快揭晓。
一个熟悉的身影被守卫押着走过集市——是那个秃头司机，他们抢走运输车时捆起来的倒霉蛋。他的脸上带着淤青，正愤怒地大喊："就是他们！两个男的，一个女的！偷了我的车！"
"看来我们的时间不多了，"苏洛璃冷静地说，"天黑前必须找到入口。"
林楚阳望向燃油镇中心高耸的反应堆塔，阳光在塔顶的辐射标志上反射出刺目的红光，像是某种不祥的预兆。
"走吧，"他收回目光，"垃圾场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