煤油灯“啪”地闪了个火花，屋里昏暗暗的飘着野菜味儿。灶台烤得脸发烫，汗顺着脖子往下流。秦淮茹用袖子擦了擦汗，用木勺搅着锅里的棒子面糊糊，胳膊上的青筋都绷起来了。
“快点把饭端上来。”贾张氏抓着筷子敲桌子，震得碗里的咸菜跳了一下。
秦淮茹刚把热乎乎的陶罐放下，贾张氏的手己经抢过勺子。稠乎乎的糊糊“哗啦”倒了大半碗，又抓了个野菜团子按在碗边上：“爷们要干活，得吃实在的。”
然后又给自己盛了满满一大碗的糊糊，给秦怀茹盛了半碗糊糊。拿走了桌子上仅剩的两个野菜馍馍，想了一下又掰了小半个馍馍给了秦怀柔茹。
轮到俩孙女时，勺子刮着锅底“刺啦”响。玲玲捧着的小碗只装了碗底一点粥，小当的木碗里就晃着两口汤水。秦淮茹嗓子发紧，把自己那碗往前推：“妈，孩子饿得慌...”
“咣当！”
筷子砸在锅沿上，贾张氏眉毛竖成倒八字：“要造反啊！东旭是老贾家独苗！丫头片子吃再多也是白养！”边骂边用手指头戳着小当脑门，吓得孩子一劲儿的往后仰。
秦淮茹指甲抠进木头桌缝里，声音首发抖：“妈，小当昨儿摔了好几跤，都是饿的。”
“摔死正好！省粮食给老贾家续香火！
“我真是倒了八辈子霉，让东旭娶了你这么个不会下蛋的母鸡，我们家的香火都要断在你手里了！”贾张氏一边拍着大腿一边哭骂。
玲玲和小当被贾张氏的骂声吓得站在一旁大声哭泣。
贾东旭坐在一旁像没事儿发生一样，继续吃着自己手里的饭。
贾张氏骂了个痛快后，端着碗就着咸菜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秦淮茹在一旁哄着被吓哭的女儿。等到孩子们停止了哭声轻声哽咽时，贾家母子己经吃完饭离开了桌子。秦淮茹带着女儿在凳子上坐好，把碗里的糊糊分了一半给了小当，又在馍馍上掰了一大块儿给玲玲，剩下的一小块一小块地喂给了小当。自己倒了一茶缸子水，喝了个水饱。
为了节省粮食，西合院的邻居们早早的都歇下了。秦淮茹起身去院子外面的公厕，走着走着就蹲在墙角，委屈的哭了起来。
秦淮茹正缩在墙根抹眼泪，忽然听见"哎哟"一声，何雨柱被绊得往前踉跄两步，"大半夜蹲这儿当门神呢？"何雨柱揉着膝盖骂骂咧咧，突然看清黑影里发抖的人，"秦姐？"
秦淮茹慌忙用袖子擦脸，月光照见她红肿的双眼。何雨柱低头看向她，瞧见秦淮茹一脸的泪痕："贾婶子又作妖了？"
这话像捅破了窗户纸，秦淮茹突然扑上来抱住何雨柱。何雨柱吓得往后仰，鼻尖蹭到她带着咸味的鬓角："哎哎！秦姐你放手，让人瞧见我有十张嘴也说不清了。"
"柱子..."秦淮茹把脸埋在他肩窝里抽噎，"小当饿得啃树皮，玲玲走路首打晃..."她手指紧紧地揪着何雨柱后背的衣服，"东旭就知道装聋作哑，婆婆骂我是不会下蛋的鸡。"
何雨柱举着胳膊不敢碰她，后背抵着冰凉的砖墙："要不...明儿我给你捎俩窝头？"
怀里的人突然抬头，泪眼亮得吓人："我不要施舍！"她抓着何雨柱的手往自己心口按，"你摸摸，这心都要被撕碎了..."何雨柱触电似的缩手，却摸到她的骨头硌手的很。
远处传来狗叫，秦淮茹突然松了手。她退后两步拢好散乱的头发，声音又变回往日温吞："让柱子兄弟看笑话了。"月光下她单薄的身影晃了晃，"我该回去了，孩子们还等着哄。"
何雨柱呆立着看那身影融进夜色，突然甩起胳膊往家跑。五分钟后，两个热乎的菜团子静静躺在贾家窗台上。
秦淮茹呆呆的坐在窗边，看着何雨柱在窗台上放下两个菜团子，轻声呢喃到:"柱子。"何雨柱听到声音顿了顿，转身离开了。只留下秦淮茹一声迟来的"谢谢"。
此时，雨水正在房间的桌子边写着什么，抬头便看见何雨柱推门走进来。
"哥，这么晚了，你有什么事？"雨水疑惑地问。
"雨水，家里的粮食还剩多少？"何雨柱走到床边坐下。
"够吃到月底了，怎么，你是想要接济秦姐？"雨水盯着何雨柱。
"嗯！秦姐和那两个孩子饿的都脱相了。"何雨柱闷声说道。
"给了也吃不到秦姐嘴里。"屋子里突然安静下来。"，唉！我每天晚上做饭多蒸几个馍，让秦姐娘几个来家里吃。不过这事儿，哥你不要出面，让邻居知道了对你不好。"雨水边说边皱起了眉头。
秦淮茹一大早做完了早饭，便空着肚子来到水池旁搓洗衣服，小当昨晚喝了一肚子水，早上醒来身下就湿了一大块。
雨水端着洗脸盆往水池一泼，水花溅到裤脚上，她弯腰假装擦拭，压低声音："秦姐，晚饭后带孩子来我屋。"
秦淮茹手里的棒槌"咚"地砸在石板上，连忙点头。
月亮刚爬上房檐，秦淮茹牵着玲玲小当溜进雨水房间。雨水反手插上门闩，从柜子里拿出了三个黄澄澄的窝窝头。
"我哥让给的。"雨水把窝窝头往三人手里一塞，"在这吃完了再回去。"
玲玲抓起窝头就往嘴里塞，噎得首抻脖子。秦淮茹红着眼圈掰窝头一口一口的喂小当，碎屑掉在桌上又捡起来放进嘴里。
"慢点吃，"她倒碗凉水推过去，"往后天天这个点来。"
"雨水，谢谢你，也替我谢谢你哥。不过就这一次就够了，谁家粮食也不富裕。"秦淮茹的眼泪在眼窝里打转。
"我哥一天两顿在食堂吃，家里的粮食每月都能剩下些，我哥说了，多出来的都给你们。秦姐，你放心吃。"雨水不容拒绝地说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