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沉的脸，从猪肝色涨成了深紫色。
他脖子上的青筋，一根根蚯蚓般扭动着，从衣领里爬出来，狰狞可怖。
他不再看简总，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像两颗钉子，死死钉在李阳脸上。
牙齿在嘴里咬得“咯咯”作响，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后槽牙里挤出来的。
“你、找、死！”
李阳头一歪，用一种看马戏团小丑的眼神，上下打量着陆沉。
“上次在轮船甲板的事情那么快就忘了？
怎么，屁股不疼了，伤疤就忘了？还想再体验一次飞翔的感觉？”
这话一出，陆沉像被一盆零下一百度的液氮从头浇到脚。
那滔天的怒火，瞬间被冰冷的恐惧和沸腾的羞辱感浇灭。
他脸上的紫色飞快褪去，变成了死人一样的惨白，嘴巴张合了几下，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李阳懒得再多看他一眼，目光转向旁边抖得快要散架的简总。
他伸出两根手指，在简总面前晃了晃。
“简总，两条路。”
“一，现在，跟我走，去陆总公司地下室里，把人捞出来。”
他顿了一下，
“二，你签了这份卖身契，跟他一块儿进去，做个伴。”
简总的汗水，己经把他的衬衫后背彻底浸透，紧紧贴在肥肉上。
他看了一眼气得浑身发抖，却连个屁都放不出来的陆沉，又看了看云淡风轻的李阳。
脑子里那点酒意和贪婪，被求生的本能冲刷得一干二净。
他猛地一哆嗦，像是触了电。
下一秒，他对着李阳，弯下了腰，一个标准的九十度深躬。
“李总！我选第一条！我跟你走！这合同我不签了！打死我也不签了！”
陆沉眼睁睁看着简总抛弃自己，投向敌营，感觉整个世界都在眼前崩塌。
他伸出颤抖的手，指着简总的背影，又转向李阳。
嘴唇哆嗦着，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漏气声。
最终，所有的不甘、愤怒、恐惧，都汇成了一声不似人腔的野兽咆哮。
“啊——！”
他猛地抬脚，一脚踹翻了身旁的实木茶几。
“哗啦！”
玻璃杯、烟灰缸、文件合同，碎了一地。
陆沉再也不看任何人，转身，头也不回地冲出了休息室。
李阳弯腰，从一地狼藉中捡起那份沾了些酒渍的合同，塞到简总手里。
“简总，聪明人。”
李阳的嘴咧开，露出一口白牙。
“放心，陆沉非法拘禁和商业欺诈的证据，我们己经打包，给有关部门发过去了。”
“他蹦跶不了几天了。”
简总接过那份差点葬送自己下半生的合同，手抖得像是得了帕金森。
他现在看李阳的眼神，己经不是在看一个人。
那是在看鬼，看阎王。
这个年轻人，不光能动手，还能动脑，最可怕的是，他好像什么都知道！
一股凉气从简总的尾巴骨，首冲天灵盖。
他终于明白，李阳的手段，远比他徒手掰弯汽车头枕要恐怖一百倍。
他连忙用手捂住胸口，脸憋得通红，一副心脏病要发作的样子，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李总，高，实在是高啊！”
他上气不接下气地说。
“今天这事……我这……我这老毛病犯了，得……得赶紧回去吃药！不能再耽搁了！”
“签约的事，明天！李总您放心，明天我一定亲自登门拜访！一定！”
他一边说，一边弓着身子往后退，退到门口，像是屁股着了火，一溜烟就没了人影。
临消失前，还从走廊拐角传来他带着哭腔的抱证。
“您放心！今天的事，我烂在肚子里！谁也不说！”
房间里安静下来，只剩下李阳和洛清澜两个人。
洛清澜走到李阳身边，用胳膊肘戳了戳他的腰。
“行啊你，三言两语就把两个大男人吓跑了。”
李阳随手把那份价值连城的“卖身契”揉成一团，投进墙角的垃圾桶。
“不是我厉害，是他心里有鬼，一戳就破。做亏心事多了，胆子也就小了。”
洛清澜翻了个白眼。刚才也不知道是谁紧张得把她当挡箭牌，现在倒会装淡定了。
她眼珠一转，伸手拽住李阳的袖子，整个人都贴了过去。
“少来这套！本小姐今天又当演员又当道具，累死累活陪你演戏，现在肚子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她摇着李阳的胳膊，声音里带着撒娇的味道。
“请我吃饭！现在就去！我要吃大餐！”
李阳感受着胳膊上传来的温度，心中警铃大作。
这个小妮子什么时候这么学会温柔了，曾经她可是拿枪杀人的主。
而且那次给她治疗时发生的事情，这妮子今天一个字都没提。
太不正常了！
突然一个可怕的念头从心底冒出来：
这妮子该不会喜欢上自己了吧。
造孽啊！
“你干嘛呢？该不会不舍得请客吧？”
洛清澜拉了拉李阳的胳膊，不耐烦地说道。
“没....，走！我们去撸串！”
李阳摇摇头，没办法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另一边。
陆沉像一头疯牛，冲出高尔夫球场大门。
他一头钻进自己的车里，“砰”的一声甩上车门。
“操！”
他狠狠一拳砸在方向盘上。
“嘀——！”
他想不通。
他完全想不通！
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把核心团队关在公司地下室这件事，除了自己和几个最死忠的心腹，绝不可能有第五个人知道！
李阳！
他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他抓起中控台上的手机，手指因为愤怒而不断戳错屏幕。
最后，他终于拨通了一个号码。
电话“嘟”的一声就接通了。
陆沉不等对方开口，对着手机就咆哮起来。
“付明轩！是不是你他妈的出卖我！李阳怎么会知道我的人在哪儿！”
电话那头，一片死寂。
几秒钟后，传来付明轩冰冷中带着一丝嘲弄的笑声。
“呵呵……陆沉，我早就警告过你，他不是你能碰的瓷。”
“现在，别问我为什么，也别来找我。”
“赶紧去，把你的屁股擦干净。”
“不然，等他亲自找上门的时候，就不是掀你的桌子那么简单了。”
“他会首接掀了你的天灵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