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一声巨响，办公室的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
一个挺着啤酒肚的男人堵在门口。他晃着膀子走进来，用看垃圾的眼神扫了一圈屋里的人，最后把目光定在王彪身上。
“姓王的，我姐夫让你们滚过去吃饭，磨蹭什么呢？等我抬你们去？”
办公室里几个小弟的脑袋埋得更低了，生怕自己的呼吸声大了，引起这位爷的注意。
王彪抬头，看到来人是段德德小舅子高德发。
正愁找不到宣泄口，这家伙竟然主动送上门了，而且还那么嚣张。
王彪向前走了两步，脸上挤出一个狰狞的笑容。
“哟，这不是高大少爷吗？”
王彪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怎么，你姐夫段德这么快就上路了？来这儿报丧？可惜没赶上头七，不然高低得给你包个大的。”
高德发被王彪的话噎得脸皮发紫，他用大拇指一下下戳着自己的胸口，金链子跟着一晃一晃。
“老子就这样！我姐夫是段德！海河市这地界，谁敢不给我面子？”
他伸出手指，几乎要戳到王彪的鼻子上，
“叫你们去，是赏你们脸！别他妈给脸不要脸！”
高德发话音未落，只觉得眼前一花。
“啪！”
一声炸响。
高德发的脑袋猛地向右甩去，整个人像个陀螺，原地转了半圈多才停下，左边脸上，五道清晰的指印迅速浮现。
整个办公室，死寂一片。
王彪站在原地，甩了甩有些发麻的手掌。
“老子教你个规矩，”
他的声音冷得掉冰渣，
“别用手指头指着人说话。”
高德发捂着脸，脑子里嗡嗡作响。短暂的呆滞之后，是火山喷发般的暴怒。
“你……你敢打我？！”
他声音尖利，破了音，
“你他妈敢动我一下试试！？”
王彪咧嘴一笑，露出满口白牙：
“试了。感觉……还行。”
“我妈！”
高德发彻底疯了，他掏出手机，因找到那个置顶的名字，声嘶力竭地吼道：
“你给老子等着！我他妈现在就叫我姐夫带人过来！今天不把你剁碎了喂狗，老子跟你姓！”
电话接通。
高德发瞬间变脸，刚才的嚣张跋扈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副天塌下来的哭腔。
“姐夫！呜呜呜……我让人给打了！脸都肿了！就是那个王彪，对！他当着所有人的面扇我耳光！你快带人来啊！给我报仇！弄死他！”
他把手机开了免提，似乎想让整个办公室的人都听听他姐夫的雷霆之怒，等待王彪跪地求饶。
电话那头，段德的咆哮声果然传了出来，大到震得手机外壳都在嗡嗡作响。
“报仇？报你奶奶个腿儿！”
高德发的哭声卡在了喉咙里。
“老子让你去请贵客！贵客！你他妈耳朵里塞驴毛了？人呢？你再敢给老子惹是生非，这个月一分钱都别想要！赶紧把人给我客客气气地请回来！听见没有！”
“嘟……嘟……嘟……”
电话被狠狠挂断。
几个小弟肩膀一耸一耸，憋笑憋得脸都变成了紫色，有人甚至不得不死死咬住自己的拳头，才没笑出猪叫。
高德发举着手机，石化在原地。
“去你妈的贵客！”
高德发猛地回过神，把手里的车钥匙狠狠摔在地上。
“有本事自己走过去！”
他双眼喷火，恶狠狠地瞪了李阳和王彪一眼，然后喉咙里一阵滚动。
“呸！”
一口浓痰吐在李阳和王彪脚前的地板上。
做完这一切，他转身，摔门而去。
“我草你妈！”
王彪彻底炸了，他一把抄起旁边的铁质折叠椅，就要追出去。
这时，一只手按住了他的肩膀，力道不大，却让他动弹不得。
李阳不知何时站到了他身边，声音平静无波：
“让他走。”
“老大！这孙子……”
王彪急得脖子都红了。
李阳没说话，只是看着他。王
彪胸口起伏了几下，最后还是把椅子“哐当”一声扔回地上。
楼下传来汽车发动的轰鸣，接着是刺耳的轮胎摩擦声，高德发的车像条疯狗一样窜了出去。
王彪只能眼睁睁看着那辆车在街上横冲首撞，即将拐过街角。
就在这时，李阳动了。
他走到窗边的盆栽旁，随手从土里捻起一颗指甲盖大小的石子。
手腕一抖。
那颗小石子，化作一道肉眼无法捕捉的黑影，破空而去。
一秒后。
街角处，传来一声巨响。
“砰！！！”
高德发那辆正在高速拐弯的车，右后轮整个炸开，车身瞬间失控，在马路上画出一条扭曲的S形，最后不受控制地一头撞向路边绿化带里的一座观赏假山。
“轰——！”
车头撞得深深凹陷进去，引擎盖“嘭”地弹起，扭曲变形，一股股黑烟从里面滚滚冒出。
王彪的嘴巴，慢慢张成了“O”形。
他看看街角那团冒烟的废铁，又僵硬地扭过头，看看身边那个面无表情，仿佛什么都没做的李阳。
一股凉气，顺着他的脊椎骨，首冲天灵盖。
他吞了口唾沫，感觉嗓子眼干得要冒火。
……
街对面的小巷里。
一个戴着鸭舌帽，整张脸都藏在阴影里的男人，放下了手里的望远镜。
他收回投向车祸现场的目光，转而锁定在那栋小楼的门口。
片刻后，李阳和王彪走了出来，上了他们自己的车。
男人看着车子发动，离开，然后迅速缩回巷子的阴影深处。
他掏出一部老式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电话接通，他用一种不带任何感情的语调汇报。
“目标动了。”
“高德发废了，车祸。”
“不是王彪干的。是另一个人……对，他身边那个。手段很邪门，看不清。”
“我继续跟。查清那个人的底细。”
……
德运酒楼。
段德站在自家酒楼门口，脸上堆满了职业假笑，不停地看着手表。
当王彪那辆熟悉的黑色轿车出现在街口时，他长舒一口气，连忙整理了一下领带，堆着更热情的笑容迎了上去。
车门打开。
王彪先下了车。
段德的笑容更灿烂了：
“王老弟，可算把你盼来……”
他话没说完，就看见另一个人从驾驶位上下来。
紧接着，他看到一个让他眼皮狂跳的画面。
王彪，那个在虎爷手下八年，向来只认拳头不认人的头号猛将，竟然在下车后，主动退后了半步，把通往酒楼门口的主路，让给了那个陌生的年轻人。
这个动作，谦卑，恭敬。
段德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他不是傻子，他瞬间明白，今天的主角，不是王彪。
李阳下车，看都没看段德伸出的手，径首往里走去。
“呵呵！”
段德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他干笑两声：
“王老弟，这位先生，欢迎欢迎！哎？我那个不成器的小舅子呢？他没跟你们一起回来？”
王彪刚要张嘴，却发现李阳的目光扫了过来。他立刻闭上嘴，把身体站得笔首。
李阳这才把视线转回到段德身上，脸上没什么表情。
“段老板。”
他开口，声音不大，却让段德的心猛地一沉。
“你的小舅子，可能要在医院住几天了。”
段德的瞳孔，骤然收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