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碾过青石板路,车轮辘辘声惊起檐下白鸽。林昭雪掀起车帘,望着熟悉的侯府匾额在晨光中泛着暖意,眼眶不禁微热。朱红大门上的铜钉还留着她亲手擦拭的痕迹,门前两尊石狮子脚下,新抽的藤蔓正缠绕着嬉戏。裴砚之伸手将她散落的发丝别到耳后,指腹擦过她脸颊时,带着战场上留下的薄茧,粗糙却温柔:“到家了。” 他的声音低沉,像三月的春风拂过耳畔,带着安定人心的力量。
侯府大门洞开,老夫人拄着拐杖颤巍巍迎出来,眼角的皱纹里盛满笑意:“可算把你们盼回来了!” 她布满老年斑的手紧紧拉着林昭雪,指尖轻轻着她掌心的纹路,“瘦了,黑了,在宫里受苦了。” 话音未落,浑浊的眼眶己泛起泪花。裴砚之弯腰扶着祖母,玄色披风扫过满地落花,带起一片粉白纷飞:“祖母,昭雪想吃您做的桂花糕,馋了一路。” 他说这话时,偷偷朝林昭雪眨了眨眼,惹得她嘴角止不住上扬。
厨房飘来阵阵甜香时,林昭雪正倚在裴砚之书房的窗边。案头摊着未写完的兵书,砚台里的墨汁还带着余温,旁边放着半块啃过的桂花糕,碎屑掉在宣纸上,像是撒落的星星。她拿起狼毫,在宣纸上写下 “岁月静好” 西字,墨迹未干,却被突然从身后环住腰肢的手臂打断。裴砚之的下巴轻轻搁在她肩头,呼吸喷洒在她颈间,带着桂花糕的香甜:“字写得这般好,不如给我绣个帕子?” 说着,鼻尖在她耳后蹭了蹭,惹得她痒得缩了缩脖子。
“想得倒美。” 林昭雪转身戳他胸口,却被顺势揽入怀中。他的铠甲早己换成柔软的月白长衫,布料间残留着阳光晒过的味道,混着若有若无的檀香。裴砚之低头吻去她眉间的疲惫,从额头到鼻尖,再到唇角,轻柔得像是在触碰一件稀世珍宝:“以后再不用怕了,我会守着你,看尽春樱夏荷,秋枫冬雪。” 窗外的海棠花簌簌飘落,有几片落在他肩头,他也不拂去,任花瓣与她发间的步摇相映成趣。
午后小憩,林昭雪枕在裴砚之腿上。阳光透过窗棂洒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上,睫毛在眼下投出细小的阴影,随着他的呼吸轻轻颤动。她伸手描摹他的眉眼,指尖从高挺的鼻梁滑到微抿的薄唇,感受着他肌肤的温度。裴砚之突然睁开眼,眼底笑意盈盈:“夫人这般明目张胆地觊觎为夫,该当何罪?” 说着,翻身将她压在身下,鼻尖相抵,呼吸交缠。他的手掌覆在她手背上,轻轻着那道密室之战留下的旧疤,仿佛要将所有的心疼都揉进这温柔的动作里。
傍晚,两人并肩漫步在后花园。池中的锦鲤争相游来,尾巴搅碎满池霞光,水面泛起的涟漪映着他们相依的身影。裴砚之摘下一朵蔷薇别在她发间,花瓣的红衬得她脸颊愈发娇艳,他的手指却舍不得离开,顺着她的发丝慢慢滑落:“明日带你去郊外骑马?” 他牵着她的手,拇指轻轻她手背上的旧疤,一下又一下,像是在数着余生的日子。林昭雪点头,靠在他肩头:“还要去山上采野果,酿一坛醉人的酒。” 她说话时呼出的热气扑在他颈边,引得他心尖一颤。
夜色渐浓,烛火在纱帐内摇曳,晕染出暖融融的光晕。林昭雪倚在裴砚之怀里,听他讲着年少时征战的趣事。说到惊险处,她忍不住握紧他的手,指甲几乎掐进他掌心。裴砚之低头吻她发顶,声音放得更轻:“都过去了,现在换我听你说。” 他的手掌一下下顺着她的脊背抚摸,像是在抚平她所有的不安。月光透过窗纱洒进来,为相拥的两人镀上一层银边,静谧中只余彼此的心跳声,和偶尔传来的绵长吻息。
这一夜,侯府的每一处角落都浸在安宁里。墙角的蟋蟀轻声吟唱,廊下的风铃偶尔叮咚,见证着历经风雨后的岁月静好。林昭雪枕着裴砚之的手臂,望着帐顶的并蒂莲刺绣,终于明白,所谓幸福,不过是在爱的人身边,将平凡日子过成诗。而往后的岁岁年年,她都要与眼前人,共赏人间烟火,同守这一方温柔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