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川崖底弥漫着浓稠如墨的瘴气,裴砚之手持火把走在最前方,跳动的火苗在幽暗中明明灭灭,将岩壁上扭曲的图腾映得栩栩如生。那些用朱砂绘制的人面蛇身图案,眼瞳处竟镶嵌着活人眼珠,随着三人的靠近,眼珠不约而同地转向他们,发出令人牙酸的 “咯咯” 转动声。
“爹爹,那些眼睛在看我们……” 小团子蜷缩在林昭雪怀中,小手死死揪住娘亲的衣襟。天机盘在她胸口微微发烫,金色符文顺着脖颈蔓延,在黑暗中勾勒出一层柔和的防护光罩。林昭雪握紧软剑,剑刃却不受控制地颤抖 —— 剑身上倒映出无数张青紫的鬼脸,正从虚空中缓缓浮现。
“小心瘴气有毒!” 裴砚之突然挥剑劈向地面。黑色雾气被剑气劈开的瞬间,地面裂开无数细小孔洞,密密麻麻的尸虫喷涌而出。这些虫子通体透明,腹中蠕动着未消化的残肢,口器开合间滴落的黏液将岩石腐蚀出滋滋作响的深坑。
林昭雪旋身跃起,软剑舞成一片银芒。剑锋掠过之处,尸虫纷纷炸裂,腥臭的虫血溅在岩壁上,竟化作一张张扭曲的人脸,发出凄厉的哀嚎:“还我命来!” 裴砚之护住妻女,长剑上凝结出冰霜,剑气所到之处,虫群瞬间被冻成冰雕,却又在眨眼间重新复活。
“这些虫子杀不死!” 林昭雪大喊,发丝被虫血染成诡异的紫色。小团子突然伸出小手,掌心的金色莲花绽放,光芒所及之处,尸虫纷纷化作齑粉。可当光芒触及岩壁上的图腾时,所有眼珠竟同时爆裂,浓稠的血水如瀑布般倾泻而下。
“快走!图腾被激活了!” 裴砚之拽着两人狂奔。身后传来山体崩塌的轰鸣,无数尖锐的石刺从地面钻出。林昭雪的裙摆被石刺勾住,千钧一发之际,裴砚之挥剑斩断布料,将她揽入怀中。三人跌跌撞撞地冲进前方的石门,身后的通道在巨响中彻底坍塌。
石门内是一座巨大的祭坛,十二根黑色石柱环绕西周,每根石柱上都缠绕着锁链,锁链尽头拴着一具半人半蛇的怪物。它们的鳞片泛着金属光泽,张开的巨口中伸出分叉的舌头,舌尖滴落的毒液在地面烧出深不见底的坑洞。祭坛中央,一座青铜棺椁悬浮在空中,棺盖缝隙间渗出黑色雾气,雾气凝聚成一张模糊的人脸 —— 正是那日云端的面具人。
“欢迎来到永生之门。” 面具人的声音从棺椁中传来,青铜棺椁缓缓打开,一个身着金丝黑袍的老者坐起身。他的皮肤如婴儿般细嫩,可眼睛却浑浊如死水,眉心的玉珏与天机盘产生共鸣,“小丫头,把器灵交出来,我便饶你父母一命。”
小团子浑身颤抖,却倔强地摇头:“不!你是坏人!” 她怀中的天机盘突然飞出,盘面符文化作锁链,缠住老者的手脚。裴砚之和林昭雪趁机挥剑攻向祭坛守卫,长剑与软剑交织出绚丽的光芒,却在触及怪物鳞片时火星西溅。
老者发出刺耳的狂笑,玉珏爆发出强光:“愚蠢的凡人,永生之力岂是你们能抗衡的?” 他抬手一挥,十二根石柱同时亮起,怪物们挣脱锁链,朝着三人扑来。林昭雪被一只怪物的尾巴扫中,重重撞在石柱上,口中鲜血狂喷。裴砚之不顾一切地挡在她身前,后背被利爪撕开三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爹爹!娘亲!” 小团子的哭喊让天机盘产生剧烈共鸣。金色光芒中,裴玉璃的残魂再次显现,她周身锁链化作万千光刃,将怪物们逼退:“快!攻击玉珏!那是他力量的来源!”
裴砚之强撑着伤痛,调动全身内力注入长剑。林昭雪也挣扎着起身,软剑与他的长剑相触,两股力量合二为一,化作一道金色光柱射向老者眉心。玉珏出现裂纹的瞬间,整个祭坛开始崩塌,黑色雾气中不断有冤魂涌出,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
老者在崩溃边缘疯狂大笑:“你们以为毁掉玉珏就能阻止永生?错了!永生的秘密,藏在……” 他的话戛然而止,身体在金光中灰飞烟灭。可就在此时,祭坛下方传来更令人心悸的震动,一道巨大的裂缝缓缓张开,裂缝深处传来沉重的心跳声,每一次跳动都震得人五脏六腑翻涌。
“那是…… 邪神的气息!” 裴玉璃的残魂惊恐万分,“快走!永生计划的真正目的,是复活邪神!” 她拼尽最后一丝力量,为三人开辟出一条通道。裴砚之抱起小团子,拉着林昭雪狂奔,身后的裂缝不断扩大,一只布满鳞片的巨手破土而出,指尖滴落的黑色液体将地面腐蚀成深不见底的深渊。
当三人终于逃出忘川崖时,天色己经大亮。小团子疲惫地昏睡在林昭雪怀中,裴砚之的伤口还在渗血,可他们谁也没有注意到,小团子眉心的金色符文在阳光下闪烁了一下,竟隐约浮现出半朵黑色鸢尾花的轮廓。而在他们身后的悬崖下,那道裂缝中传来的心跳声,越来越清晰……